两人走在下山的山道上,段卿眠才发现此次出宫,穆九州摆足了排场,御林军几乎一步一哨,旗声猎猎。 “我以为陛下是悄悄来的。” “迎爱妃回宫,朕又岂能偷着来,必须要让那些没眼睛的东西看清楚,爱妃在朕这里,永远都是他人无法企及的。” 段卿眠轻笑瞪了他一眼,“是嘛,在侯府这么些天,臣妾还以为陛下有了新人忘旧人,都想过要不要自己寻个地方,再也不回皇宫了。” “朕不许,朕在哪儿,眠眠在哪儿。” 霸道的将人一把抱住,穆九州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番,才算是过了这个话题。 走至半山腰,就看见赖成双扬着菊花般灿烂的笑脸快步的走到两人跟前。 “娘娘吉祥,几日不见,娘娘越发的美艳动人,远远望去,奴才还以为天上下来的神仙眷侣呢。” “还是赖总管会说话。” 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。虽然不喜欢这个人,但是马屁听着还是舒服的。 段卿眠抿嘴笑着。 “奴才说的自是实话,娘娘还当奴才是拍马屁呢。”说着又看了眼跟在段卿眠身后的张巧巧,有些疑惑。 “秋槐忽染重疾,这姑娘是本宫最近刚找的人,暂且代替秋槐伺候几天。回头赖总管可帮我挑个可心的贴身宫女,单一个辛竹,本宫怕她累着。” “娘娘心善,宫中那些个婢女若是知晓能跟着娘娘,挤破头都要来奴才这儿走后门了。娘娘放心,奴才一定给您挑个好的。” 穆九州点头,“小事儿,交给他就行。赖成双你给朕记好了,一定要清清白白的,否则朕拿你是问。” “奴才遵命。” 坐上马车,张巧巧浑身都是颤抖的,她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当今圣上。 穆九州当时听闻她的经历,脸色阴沉可怕,张巧巧以为自己要死了。 “又是王家,这颗毒瘤若不拔出,赤炎江山迟早毁在他们手上。” 皇上对王家的痛恨,让张巧巧心中产生一丝撼动王家这棵大树的希望。 “等回了宫,若是按照李公子的说法,秦、趁两家,怕是要被打压到无翻身之日。” “全都是国之蛀虫,倒不如借王家之手,先将一部分铲除。” 凤眸微合,语气中是说不出的阴狠。 “可这样一来,便无人能再与王家抗衡,此无异于与虎谋皮。” 段卿眠有些担心,之前他们想通提拔别家来对王家进行合围搅打。 经过这几天,秦、陈两家都已经有了抬头之势。与王家有了几次小小的冲突,且因着穆九州的关系,自然是他们两家占了优势。 若此时冷落两家,王家必然会反扑,甚至疯狂报复。 段卿眠并不是很赞同这样不顾一切的打法。 马车摇摇晃晃,回到宫中已经天黑。 “娘娘,您可回来了,奴婢每天都再盼着您。” 辛竹早早地在卿云宫大门处等着,看见段卿眠的仪车,一路小跑着走到她面前,欢喜得跪下磕头。 “快起来,本宫不过是出去几天,在你这儿,怎么跟好几年似的。” “奴婢伺候娘娘一年多,从未离开娘娘超过半天,这几天自然是久得很。”辛竹笑嘻嘻的凑到段卿眠面前。 段卿眠点点她的额头,由着她扶自己下轿子。 几天未回,再看见卿云宫,忽而有了种回家的感觉。 这是上辈子即便到死,她也不曾有过的。 辛竹见她身边没有秋槐跟着,反倒是个眼生怯懦的姑娘跟在一旁。 “你拿着我的牌子,去太医院找个太医过来,最好是医女。”刚到宫中段卿眠对着辛竹道。 辛竹众人有许多疑惑,第一时间接过令牌往太医院去。 “娘娘。”张巧巧跪倒在,“我,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,更谢娘娘将我带入宫中。” 王家在宫外几乎只手遮天,无论张巧巧躲到哪里,都可能被抓到。 带入宫,找不到人,时间一久王晨晏也就忘了这事。 “你起来吧,带你进宫,并非单单为了你,我也需要你的帮助。” 新学的火锅烧烤之类的,她想要趁着灵州那边还没有开始铺设铺子,抢先一步将其利用起来。 这个钱,她要赚,甚至要光明正大的赚。 太医来了之后,首先给段卿眠诊了平安脉,之前被太子刺伤的地方已经结痂,很快便能恢复。 终于张巧巧,太医几次抬头看她,看得张巧巧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。垂着头,大气也不敢出。 今天的经历太过魔幻,导致她脑子都是浆糊,一颗心又激动又是害怕。 在看见她身上的伤口,辛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,竟是没有一块好皮,尤其是大腿根部,有些尴尬的位置,伤情最为严重。 看着她这伤痕,不由同情起张巧巧来。 “巧巧不必伺候我,过段时间,我再送你出宫,至于你爹娘,你也放心,我会找人保证他们的安全。” 张巧巧不知道自己哪里得了段卿眠的青眼,她这般不遗余力的帮自己。 只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回报她。 “娘娘,晚膳都安排好了。” 宫女依次将饭菜端上,穆九州便踏着月色进了卿云宫。 换了黛蓝常服的穆九州,瞧着少年气越发的重。帝王的孤高被打破,凤眸明亮灿烂。 段卿眠亦是换了一身舒服的宫装,满头富贵珠钗亦是全都摘了去,仅用一根玉簪松散的挽着发髻。 见着人从屏风后头出来,穆九州的眼睛一亮,支着手整好以暇的看着她婀娜的朝着自己走来。 “陛下,臣妾好看吗?” 走至他的跟前几步,段卿眠停下脚步,仪态万千的在他面前转了个圈,媚眼如丝,娇艳秾丽。 “好看,只可与天上的仙子媲美。”毫不犹豫的点头。 一伸手,就将人给扯到了自己的怀中,惹得段卿眠惊呼一声。 “爱妃如此诱人,朕忽而腹中空,想一亲芳泽。” 说罢,低头便要吻。 谁知身下的姑娘非但不顺着他,反倒身子一滑,直接从他手中溜走了。 “臣妾相貌丑陋,哪有别个姑娘嫔妃好看,她们又会讨陛下开心,陛下说不定乐不思蜀呢。” 背对着他,段卿眠噘着嘴道。 回到宫中,她就想起这些日子穆九州宠幸惠妃与敏妃的事情,一想到他的温柔要与别的姑娘分享,她心中便难受得很。 见她如此,穆九州一愣,继而从低低的偷笑到开怀大笑。 “你笑什么!不准笑!”跺脚,段卿眠小脸都臊红了。 下一刻,又是一阵惊呼,穆九州一个箭步上前,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。 “眠眠这是——吃醋了。” 穆九州很满足,一颗心全是她此时生气的小模样。 “才没有,我才不会吃醋。你是所有人的皇上,我又怎么敢吃醋。” 穆九州嘴角的笑容没有落下来过。 “在遇见你之前,朕也许荒唐。但在遇见你之后,朕知道了什么叫做,若水三千,只取一瓢。” 墨色的瞳仁倒影着段卿眠的身影,桃花眼中有些许震惊和不敢置信。 穆九州将人抱到椅子上,笨拙又小心的夹着饭菜,一点一点的喂到段卿眠嘴边。 “我自己来。” 他的眼神充满了占有和隐忍,段卿眠被看得心惊,有些不好意思。 “不,朕来。” 吃完小半碗饭,段卿眠是真吃不下了,穆九州缓缓问道:“当真吃饱了?” “嗯。” 在得到确定的回答,穆九州为自己倒了一杯酒,“爱妃饱了,那也该喂朕了。” 闻言,段卿眠看了眼桌上的饭菜,伸手便去拿筷子。 “陛下!唔——” 剩下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唇舌之间。 “闭眼。”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湿热的气息在耳廓边荡漾开。 房中衣裳落了一地,烛光轻轻摇曳。 “眠眠,今日是吃醋了吧?” 段卿眠眼泪朦胧的瞪着他,眼中皆是春意,岂有半分威胁的模样,“哼,陛下美人无数,臣妾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。” 听着她娇气的抱怨,穆九州低低的笑着,“原来眠眠也这般喜欢朕啊,朕还以为,你心中念的是别人。” 一瞬间,段卿眠清醒过来。 他知道,他从来都是知道自己不喜欢他,可直到死亡,他都不曾透露半分,对她依旧是无底线的宠爱,上一世他该多难受。 这个认知让段卿眠无比的心痛。 主动环住他精壮的腰,“只有陛下。” 话音落,房中又起了响动。 辛竹抱着汤婆子站在门外,不由红了脸,捂住自己的耳朵。 啊,真的好羞耻。 但是娘娘深得皇上喜欢,这是大好事。 卿云宫叫了好几次水,段卿眠浑身无力,任由穆九州抱着亲了又亲,好似亲不够一样。 而后宫别的宫殿,无数人看着红烛一点点消散,直到东方既白。 沉玉宫的大殿中满地狼藉,宫女太监跪了一地,战战兢兢的垂着头不敢说话。 “混蛋,她为什么要回来!为什么一回来,就将皇上给抢走了。” 惠妃恨恨的将博物架上一盏玉如意甩落在地,激起清脆的碎裂声。 这几日皇上对她和颜悦色,甚至还在她宫中留宿半宿,虽说因着她身子的缘故,两人什么都未做,但这也叫她开心很久。 当时只怨为何这么不凑巧,自己身子不爽利。 本以为段卿眠一走,皇上宠幸她们,等再回来,就没有段卿眠什么事了。 现在看,狐狸精就是狐狸精,皇上一颗心都挂在那人的身上。 这叫惠妃无法控制自己愤慨的情绪。 而另一边的未央宫,敏妃坐在镜子前,不发一语,若不是手中的梳子被不自觉的折断好几个齿,根本不会发现她同样情绪愤怒。 卿皇贵妃一回来,就不会再有她们什么事,这是所有人的认知。 她年轻,美艳,娇柔,轻易的能让皇上着迷。 往后难道她们就要不被恩泽的蹉跎一生,老死在宫中? 不,她不愿意也不能接受。 只要皇贵妃不在,皇上就能看见旁人。 这有这样,她才会有机会。 缺口的梳子被轻轻放下,敏妃起身,朝着自己不远处的沉玉宫走去。 等到第二天,段卿眠醒来只觉浑身酸痛,想起昨晚的放纵,小脸不由又红了。 “美人如画。” 赞美的声音忽而响起,段卿眠不由用被子将自己盖住,“你怎么还没去早朝,该不会又没去吧。” “眠眠的手一直抓着朕,朕实在不忍吵醒你,只能勉强多躺一会。” 穆九州半坐起身,甩甩自己酸痛的胳膊,脸上的笑意不减。 “爱妃可是睡醒了?昨晚,朕可有让爱妃快活?” 下一秒,段卿眠已经躲进了被窝,“你不要脸。” 大清早的,穆九州心情好得很,他的贵妃就是可爱。 段卿眠是被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的,无他,色令智昏,穆九州表示自己想再做一天昏君。 等到再次穿戴整齐坐下来,日头已经升的老高,段卿眠让辛竹拿个围脖,将脖子给围得严严实实,生怕被人看见那些痕迹。 “别的娘娘恨不得满世界宣告呢,娘娘却要遮着,这不是浪费了皇上的宠爱么。”辛竹捂着嘴轻笑,从柜子中找了根宫雪白的兔毛围脖。 看着镜子里的人,双目含情,眼波流转,段卿眠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,“你说得对,这本就该炫耀炫耀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