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仗着自己背后人的势利,偷窃别人果实的宵小,他王焕有什么资格被人赞颂。” 穆九州沉下脸,冷眉相对,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 姜一张张嘴,又嘲讽的叹息一声,“我与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,你们也不过是被小人蒙蔽的双眼的其中一人罢了。” “你且说说,为何说王焕是偷窃别人果实的宵小,如果其中有内情,我们说不定也能让更多的人知道。” 段卿眠若柔和的看着他,潋滟的双眸像是漫天的星河,引诱着人将心中痛苦和秘密和盘托出。 低头看着地上昏迷的人,姜一紧握成全的双手死死的控制着自己,最终还是没忍住,重重一拳打在身旁的柱子上。 “我大哥本是今年夺魁的热门人,谁知今年放榜,竟是榜上无名。本以为是自己没有发挥好,大哥消沉了一段时日,我们便准备动身回乡。 谁知前三甲的文章流出,那榜眼王焕的文章居然与我大哥写的一模一样,连一字改动也没有。我大哥心知有异,怀疑自己的文章被人冒名顶替,便将王焕一纸诉状告到了官府。” 如段卿眠上一世了解的一样,官府非但没有作为,反而还将人交给了王家。王家在面对李南星的质问,一点隐瞒也没有,全给认下了。 为何会这么干脆,只因李南星落在了他们手中,他们在他身上动用酷刑,脸上刻了墨刑,以极其侮辱人的方式摧毁他的心智,更将他的手给弄伤,让他这辈子再也无法拿笔。 李南星被放出,但几乎成了一个废人。 “那王家仗着自己的女儿是皇后,无法无天作恶多端,如今连科举的卷子都能被他们冒用,将我大哥害到如今的地步,你们说,那科举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!赤炎的百官早就烂到了根里,迟早又有一天——” “放肆!” “姜一!”段卿眠猛地叫了一声,让姜一最后那句话吞会了肚子里。 穆九州骤然散发暴虐的气息,脸色沉沉,如同风雨欲来。 身旁的段卿眠紧紧的拉住他的胳膊,小意的轻拉他的衣袖,示意他冷静些。 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?” “若是有假,天打雷劈。我大哥一介书生,从不与人结怨,若不是因为王家,又如何会到如今的模样。” 方才穆九州还在想他一介书生为何会被用上这些酷刑,难道当真是因为王家? 想起当初那篇文章,引经据典,针砭时弊,几乎写到了他心中,本以为此人能为自己所用。谁知到了殿试,他的所问所答,成了平平无奇,丝毫没有过人之处。 当时他以为王焕是紧张的,原来是因为文章非他所写,前后反差才会那般大。 胸膛中熊熊燃起的烈火让穆九州恨不得回到京城,将此事调查清楚。 好一个王焕,好一个王家!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欺上瞒下,将他当做猴子戏弄。 “若你们说的是真的,当今皇上绝不会姑息王家。” “算了吧,皇上又能怎么样,说不定就是他放任王家,王家才能越来越嚣张,欺压百姓,为祸一方。” 对皇帝显然是不再信任,姜一摆摆手,无奈的说道:“你们就当做听了我的胡言乱语,王家根基深,便是你们大户人家,也无法撼动,没必要再去触霉头,惹一身骚。” 感觉到他们的用意,姜一是有些感激的,只是这几个月的折磨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想法,活着,比什么都强。 穆九州在两人之间扫视一番,压下怒意,心中千百种思绪。对王氏一族的厌恶又加深一成,若不是这次出门,他只会像个傻子一样被众大臣联合欺骗。 将王氏连根拔起必须加快进程。 “如今天气寒冷,你们要想回乡一路上困难重重。你大哥又身受重伤昏迷不醒,继续前行颠簸会加剧他的病情,不如你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,等他的病情稳定些再启程。” 方才穆九州一声“放肆”让姜一感受到强烈的杀意,此时见他转了神情,可还是有些心惊肉跳。 “我相公说得没错,你们一个身受重伤,又身无分文,执意现在上路,未必能走到家中。” 段卿眠看见他眼中的迟疑,继续说道:“离这几十里地有个明化寺,寺里的方丈是个心善的,寺里头有专门给困难之人的厢房,每天只要两个铜板,你将你大哥留在寺里,抄书或是干苦力,总能熬过一段时间。” 没有再说帮助他们的话,这反倒让姜一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,看看状况并不是很好的李南星,一狠心,点头应下了。 “多谢老爷夫人的指点,等天一亮我就带着我大哥过去。” 段卿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,老天待他们不薄,让他们在这里遇上了李南星。 接下来就是看穆九州会怎么做了,无论怎样,一定要将李南星变成自己人。 次日天刚蒙蒙亮,几人就出发了,李南星自是躺进了马车内,姜一跟着老张一同坐在外头。 等路过怀安镇时,带着几人用了饭,叮嘱老张要将两人送到明化寺。 段卿眠和穆九州转头便在外头租了个更好的马车,一路上疾驰回到明化寺。 昨儿他们俩突然失踪,跟随一起来的御林军和赖成双都快急死了,又不敢声张,生怕给穆九州惹来杀身之祸。 仓皇找了一天一夜,在看见两人好端端的回到寺里,众人都松了口气。 赖成双忙上前夸张道:“我的好主子诶,你们这是想吓死奴才们,要是再找不到你们,奴才都要自刎谢罪了。” 穆九州还因着李南星的事情存着气,并不搭话。 “让赖公公担心了,是我想去外头瞧瞧,就拉着老爷陪我逛了逛,这不天黑了就干脆在外头住了一晚。” 赖成双很想骂人,不过自从段卿眠出现之后,穆九州的行事越发的荒唐,让他这个大内总管的权势也越来越大,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。 “老爷夫人以后出门玩,跟奴才说一声,奴才安排人手护着,你们都是娇贵的人儿,若是出了点问题,奴才们万死也难以弥补。” 弓着身子卑微的说道,赖成双又忙不迭的伺候两人先洗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