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远在石炭煤矿调研结束后，直接乘车返回云山市区。 他今天特地下来，表面上是调研，实际上是为了给林毅站台，敲打卫东青。 肖远离开后，卫东青二话不说，也黑着脸离开了。 虽然他判断出肖远突然下来调研，是冲着他来的，但肖远的敲打力度，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。 尤其是，肖远给卫东青扣的两顶帽子，以及要求卫东青向林毅学习，让卫东青遭受暴击，他在离开的时候，心口还隐隐作痛。 “林毅县长，咱们的卫书记刚刚在清河县上任，就在你这栽了个大跟头，想要重新树立威严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。” 何华目送着卫东青的汽车离开，微笑着冲林毅说道。 林毅笑了笑，没说话。 事实如同何华预料的一样，肖远在石炭煤矿调研的事情，很快就在县委县政府传遍了。 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人员，见到卫东青时，虽然还是会敬畏，但只是表面的。 相反，他们见到林毅后，均是打起十二分精神，用最灿烂的微笑，向林毅问好。 卫东青将县委县政府工作人员的变化，看在眼里，但没有采取任何措施。 两天后。 卫东青便带着县委办公室主任陈媛，以及秘书，去各乡镇调研了。 不知不觉，一个周的时间过去了。 新的周一，林毅参加完县政府常务会议后，来到了何华的办公室。 “何哥，卫东青这段时间都不见人影，他不会是假借调研的名义，延期召开县委常委会吧？” 林毅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想法。 一开始，林毅以为卫东青觉得面子挂不住，想下去清静两天。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林毅发现不对劲了，同时心中涌现出了不好的预感。 因为，林毅写完了《关于清河县经济转型试点工作的推进方案》，需要县委常委会审议通过。 而以林毅在上一场县委常委会上的表现，以及肖远在石炭村给林毅站台的事情，林毅士气正盛，肯定能得到大多数县委常委的支持！ 但久则生变，如果卫东青迟迟不组织召开县委常委会，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？ “我打电话问问他。” 何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，决定给卫东青打电话。 话音落下，何华直接当着林毅的面，拨通了卫东青的电话： “你好，卫书记，我是何华。” “何县长找我有事？” “卫书记，林毅县长负责起草的《关于清河县经济转型试点工作推进方案》已经完成了，需要县委常委会审议，你看什么时候召开县委常委会？” “何县长，我最近忙着调研，了解各乡镇的情况。召开县委常委会的事情，等我调研结束再说。” “卫书记，你大概什么时候调研结束？” “何县长，你这是要让我给你汇报工作？！” 卫东青冷冷怼了何华一句，然后不等何华回话，便挂断了电话。 “兄弟，你猜对了，他知道自己威严受损，对县委常委会失去了掌控，所以故意拖延县委常委会召开的时间。” 何华面色难看，同时也有些疑惑， “但躲得了十一，躲不了十五，县委常委会迟早要召开的，他这样做，有什么意义？” “他应该在等一个契机。” 林毅若有所思。 何华一愣：“契机？” “他在等重新树立威信，掌控县委常委会的契机。” “这么说，他在等市委书记贺青云下来为他站台？！” 何华心中一动，立刻联想到了什么。 “应该是的。” 林毅微微点头。 这是他刚才思索的结果！ 事实证明，林毅的判断是对的。 周二的时候，林毅和何华都接到了县委办公室主任陈媛的电话，后者通知他们： 市委书记贺青云要到石炭煤矿调研，卫东青要求林毅、何华两人，陪同市委书记贺青云调研。 来者不善！ 林毅和何华接到通知后，心中均是闪过这样的念头，然后乘车赶往石炭煤矿。 下午三点。 市委书记贺青云和常务副市长郑杰，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洪国光，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谢辉，市发改委主任秦海洋一行，抵达了石炭煤矿。 贺青云下来调研的人员阵容，要比肖远庞大得多，而且有两个常委副市长和发改委主任。 这让林毅感到不妙，担心肖远有被架空的风险。 如同肖远一样，贺青云带队对石炭煤矿的事故整改情况进行了检查，询问了石炭煤矿重组工作的推进情况，然后召开了现场办公会议。 卫东青作为县委书记，第一个汇报道： “贺书记，各位领导，前段时间，肖市长下来调研，批评我工作不实，上任后不进行调研，便盲目开展工作。最近一段时间，我将清河县所有乡镇调研了一遍……” 卫东青的汇报，对石炭煤矿的事情只字不提，主要提及他调研发现的问题，认为煤矿产业是清河县的gdp支柱，也是清河县财政和税收的主要来源，非常重要。 “何县长，你汇报一下石炭煤矿重组的工作推进情况，以及清河县经济转型试点工作推进情况。” 贺青云对卫东青微微颔首，然后看向何华。 “贺书记，在东华集团的大力支持下，石炭煤矿重组工作进展顺利……” 何华先是汇报了石炭煤矿重组工作的进展，然后提到关于清河县经济转型试点工作推进方案，准备上县委常委会审议。 贺青云同样没有进行点评。 然后，他没有让身为常务副县长的林毅汇报，而是直接点名让常务副市长郑杰、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洪国光，以及市发改委主任秦海洋发言。 “同志们，你们刚才都先后谈了清河县的工作情况，下面我谈三点。” 贺青云总结发言： “第一，石炭煤矿重组工作，不光要追求效率，还要充分保障石炭村村民的权益，确保稳定。” “第二，前不久召开的清河县县委常委会，暴露了清河县委班子不团结的问题。要求清河县委班子成员，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，解决思想不统一的问题，杜绝工作中推诿扯皮的现象。党领导一切，清河县的同志必须完全服从县委的领导，维护县委书记的核心地位和权威！” “第三，清河是云山经济转型工作的试验田，需要开好头，为其他区县做好表率。清河县委班子要将这项工作作为当前和未来一段时期的首要工作，必须统一思想，做到稳中求进，确保经济转型先立后破。” “谢谢贺书记和各位领导，对清河的关心和支持，清河县委班子将认真学习贺书记的讲话精神，抓好落实……” 当贺青云的讲话结束后，卫东青立刻进行表态，整个过程神采飞扬。 而林毅和何华则是眉头紧锁。 因为，贺青云一而再再而三提到党委领导一切，表明书记的核心地位和权威，既是在给卫东青站台撑腰，也是间接树立自己的威严： 云山市，我这个书记说了算！ 而贺青云明确清河县经济转型工作要稳字当头，确保先立后破。 这印证了肖远曾经的猜测——贺青云要给云山经济转型踩刹车！ 现场办公会结束后，贺青云一行先上车离开。 从调研开始到结束，贺青云都没有正眼看过林毅一眼。 仿佛林毅对他而言，就是空气！ 这一刻。 贺青云做梦也没有想到，他今天对林毅的无视，会对他未来的仕途造成怎样的影响：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，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