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完了礼,涅川浈道:“眼下川平王与川安王叛乱,都想争位,朝中众臣也各分阵营。万无一人能想到殿下会以女子之身争夺帝位。川平王与川安王在明,殿下在暗,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,正是殿下最大的优势。不知殿下心中有何打算?” 长洢思忖道:“眼下有一件事或许是个好时机,段滞约莫活不过两月了。” 沉山泽和沉山治都是一惊,涅川浈却淡然如常,似乎早已知道此事,含笑问道:“殿下如何知道?” 长洢道:“我为他探过脉。他中了毒。他服用的汤药和他寝殿中的焚香相克,毒性已侵入肺腑。他如今就已经咯血不止,至多一月必会殒命。” 沉山治忙问道:“殿下可知是何人所为?” 长洢道:“我查探过,为段滞看脉的太医是太皇太后的人。” 涅川浈道:“太后与右相沧禹薄一派,太皇太后却与沧禹氏族长沧禹潍更亲近。沧禹潍和沧禹薄虽是亲兄弟,却向来不合。当今陛下登基时欲立中宫皇后,沧禹薄的女儿虽为正妃,却是红颜薄命,早死了。” “沧禹潍倒是有一个庶出的女儿,本想借着太皇太后立自己的女儿为皇后,沧禹薄却以庶女不可入主中宫为由,多番反对。他们兄弟因为此事,闹得更僵。如今看来,沧禹潍应是看中了川安王或是川平王, 想从中相助。” 沉山泽道:“是川安王。川安王的人曾去沉山府游说我归附他。我命人探查过, 沧禹潍似乎已经将女儿暗许给了川安王。” 长洢道:“段滞一死,川平王和川安王必会闯宫夺位。我的这两位兄长, 与其等到我夺位后与他们纠缠不清,不如借他们做一回夺位的垫脚石。” 涅川浈道:“殿下已经有对策了?” 长洢道:“川安王兵弱,忌惮川平王手中的重兵所以迟迟不敢有所动作。既然如此,我就给他强兵, 先让他们争起来。” 她看向沉山治道:“兄长, 灵河岸上的三十万兵马你可有把握发动起来?” 沉山治立时道:“殿下放心,是臣带来的兵,臣必能带走。殿下有什么谋划,尽管安排。” “好。”长洢淡淡道, “兄长, 我要你叛出沉山府,投靠川安王,助他攻进太安宫。” 沉山治立时心领神会, 抱拳道:“臣领旨。” 涅川浈笑道:“既然如此,臣也该去向川平王表一表忠心才好。” 长洢看向她,两人相视而笑。 沉山泽道:“那我该做些什么?” 长洢道:“你先回沉山府去。” 沉山泽皱眉:“回沉山府?为什么要我回去?我不回去,我要留下来和你在一起,万一有危险,我也好先带你走。” 涅川浈道:“二公子放心,殿下在这里很安全。二公子也不是白回沉山去,时机一到, 还要二公子从沉山领兵来, 随殿下勤王救驾。” 沉山泽立时明白了。 他们四个人正筹谋划策,商讨诸多细节, 忽然听见门外“噗通”一声, 有人从屋檐上掉下来了。 听到声响,他们顿时脸色大变。 夺嫡密谋, 竟有人偷听…… 涅川浈设下的禁制结界极其强大, 灵力高超如沿江也破不开外层的禁制。仿建的重凉宫地形复杂, 没有人引路极容易走失方向。一般人根本进不来。 而且, 此时月华台上的四个人,长洢的耳力灵敏过人, 涅川浈和沉山治、沉山泽都是灵力不凡的,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立时警觉。 却没有一人察觉到, 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。可见此人,灵力修为何等了得。 他们四个人立时如临大敌,涅川浈袖间的蚀骨鞭一挥即出,沉山泽反手化出雪亮的佩剑,沉山治身形一转,开弓搭箭,漆黑的长弓上一支寒光熠熠的羽箭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 长洢定眼一看,来人一身青衫,正站在殿门口踢甩着两条长腿。不是旁人, 正是深涉。 深涉见他们纷纷亮了兵器,立时开始胡说八道:“别激动!别激动!我真不是故意掉下来的, 主要是你们说话说的时间太长了,我窝在上面,脚也窝麻了。抱歉!实在抱歉!叨扰了!告辞!告辞!” 他说着告辞, 抬脚就准备溜。 涅川浈抬手一挥,只听一声凌空鞭响,锋利如刀刃的鞭子向深涉卷过去。 深涉抬手接住鞭梢, 涅川浈猛地收手,深涉“哎呀!”一声,佯装不敌,顺着涅川浈的力道被鞭子裹了过去。 涅川浈盯着深涉,向长洢道:“殿下,夺嫡密谋绝不能外泄。此人必要灭口。” 长洢看向深涉,唇角一抿,露出一丝笑意。 这一笑将深涉笑得毛骨悚然,这女人想宰他,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。 他立时道:“别别别呀!咱们有事好商量嘛!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不想泄密也不一定非要杀我灭口不可!你们可以拉我入伙啊!是不是?多一个人,多一份力!本公子这一身的好本事, 能给你们使多少力啊!” 他讨好地向长洢奉上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笑容。 长洢点头道:“说的有几分道理。依你的意思, 你堪木一族也愿意支持我夺嫡?堪木氏一个无兵无权的小氏族也敢冒这样大的风险?” 深涉道:“关堪木氏什么事?我在堪木氏就是一个旁支庶子,没那么要紧。我以东洲四公子的身份,仅代表我自己支持你, 怎样?” 长洢敛一敛冷眸,审视着他。 深涉道:“而且,我也不是空着手来的。” 他挣开涅川浈的鞭子,翻手化出一柄雪亮而柔韧的短剑:“你的剑。给你!” 他随手将锟铻剑撂给长洢,环起双臂道:“来投诚自然要有诚意。这可是我九死一生,从太安宫里偷出来的。我才不像某些人,两手空空的来,话倒是挺多。” 他说着话,目光轻飘飘地瞄了一眼沉山泽。显然是意有所指。 沉山泽恼道:“你……” 他立时道:“唉唉唉!我可没说你啊!谁要是恼羞成怒,可就是不打自招了。” 沉山泽剑指向他道:“你躲在房顶上偷听,小人行径。一开口就挑拨离间,我看你是居心不良。” 说着话就挥剑,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深涉劈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