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现实太残酷了。 他带来了厄运。 褚笛不知道褚箬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下界会怎么样。 可能也已经无力回天了吧。所以褚箬也抱着期望,把小修送到了上界,来寻找他。 小修不知道哪个看起来永远胸有成竹的皇姐已经无计可施了。 但是了解妹妹的褚笛知道。 妹妹只会在无可挽回的时候选择最不确定的那条路。 褚笛哽咽着。 他缓缓举起剑刃,在身上划拉起来。 一下。 对不起,小修。 我把你拉进深渊了,让你痛苦不堪。 两下。 对不起,阿箬。 我把所有事情抛给你了,我是个懦夫,我不配当你们的哥哥。 你还……活着吗?你是不是现在特别痛苦啊,都怪我当时不顾一切离开了。 都是我的错。 三下。 对不起,父皇母后。 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,我没能让他们快乐长大,我也没成为你们期望的样子。我也把弟弟妹妹带入了痛苦的深渊。 褚笛割了很多下,直到浑身上下皮肤都裂开了,诅咒开始疯狂涌入他的体内。 他讽刺一笑。 贱奴命硬。 他都划了这么多刀,他都没死掉,血还在流。 他都没昏迷,太可笑了。 在这十几年里,他自戕了那么多次也没有死掉。 褚笛想。 上界就这么点好处,他在这里命硬得很。布满伤痕的双手紧紧抱住了褚修,他的心疼得不成样子。 恍惚中。 他也回到了开满菩落花的院子里。 穿着华服的褚箬娇笑着:“我要来找你们了哦!藏好了没有!” 褚笛抱着褚修藏在了弟弟认为最隐蔽的地方,就在一处遮不住他们的树梢上。 褚箬装作看不见他们两个,在周围来来回回转了很多次,还装模作样地说:“呀,小修藏哪里了?我怎么找不到了?” 小褚修咯咯咯地笑着。 就这样褚箬也当做没有发现他们两个。 褚箬在转了七八次以后,抬头看着树梢上他们两个,惊呼出声:“你们藏在了这里啊!” 褚修挥舞着他的小手小脚,大声说:“皇姐笨笨!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我们!” 然后小白团又开怀大笑。 褚箬装成伤心的样子:“好好好,我是笨的,皇兄就是聪明的!” 小修那个时候特别黏他。他最喜欢的是皇兄,其次才是姐姐。 慈爱的母后在尽头喊着:“阿笛,不要带着小修爬那么高啊!” 仁爱的父皇拉住了母后的手:“小孩子,玩一玩,摔一摔,没什么事情。” 褚箬仰起头,温婉地笑着:“下来吧,我们和父皇母后一起回去用膳啦,听说今天有菩落花糕,想不想吃啊,小修?” 褚修立马拉着褚笛嚷嚷着:“皇兄,皇兄,我们和皇姐去找父皇母后!去吃花糕!” 皇兄,我们和皇姐去找父皇母后,去吃花糕…… 记忆太远了,太远了。 画面碎掉了,他们也回不去了。 褚家一家人。 父皇在病痛中辞世。 母后伤心欲绝也离开了。 褚箬一个人在撑起帝位。 褚修成了诅咒实验体痛苦不堪。 褚笛他啊,抛弃了弟弟妹妹,让妹妹承受那么大的责任,自己成了奴隶,也成了害弟弟的帮凶。 他们一家怎么每个人不得善果啊…… 都是因为他,他的弟弟妹妹才会遭遇这样的苦难。 褚笛哭了,泪水流得比血还要多。 他的双臂紧紧环住了褚修。就像是小时候他们藏在树梢上的时候,他也这样抱着褚修。 但是低头再也看不见褚箬的笑容了。 一切都变了。 他把用剑刃掀开的皮肉贴近了褚修,把血液抹在了褚修身上,然后轻抚那布满黑色纹路的小脸。 小修,把诅咒都都渡给我吧。 我才是罪人。 … 书清瑶的本命之书已经撑不了多久了。 她远远看见了那个脖子上带着铁链的瘦削青年割开皮肤,让诅咒灌入进去。 书清瑶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发展。 神官会议上他们都知道了,那个仇奴是牵制褚修的人,没想到,仇奴会这样去救褚修。 也许只能挽回一点…… 因为褚修的诅咒已经深入骨髓了。褚笛他们只是同血缘关系,根本无法将那些诅咒完全吸收,可以减轻褚修的负担。 如果吸收得多了,那个小孩可能还有救。 书清瑶叹口气。 但是,被作为诅咒之力容器的褚修,以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多少。 要么死了,把诅咒传播出去,要么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去,如果接下来继续被绝望卿做实验,那么后果不堪设想。 总之这个孩子这一辈子就毁了。 书清瑶专注控制着本命之书,感觉到里面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了,灵魂撕裂地疼痛。 她知道,绝望卿在攻击她的本命之书。 书中。 卡珈的手中多了几十个五彩斑斓的珠子,雷霆之力呼啸而去,每个圆球中裹挟着彩色珠子。 绝望卿暗道不妙。 那里面有令他畏惧的事物。 巨型异兽躯体开始四处逃窜,他死命撞击着这个纯白的空间。 止泠沐夕的琴音瑟瑟,杀戮之声不断灌入绝望卿的身体里,颤动着那些厄种。 厄种在体内会有各种形态,各种大小。止泠沐夕只能凭借这种方式除掉一部分厄种。 路斯南手持双刃,看起来虚弱的身子却快如闪电,玄力附着之上,他的目标依旧是绝望卿的头颅。 寒芒切过绝望卿的脖子,他的头颅瞬间落地。 庄桥生双指一并。 飓风来袭,绝望卿的脑袋不断被风刃切碎,重组的速度越来越慢。脖子再次断掉,剩下的躯体恢复的速度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快。 阿卡墨鳞片裹体,他凑近了绝望卿的剩下的半截躯体,手中无数尖刺戳进异兽的躯体内。 黑色的液体从绝望卿体内流出,变为扭曲的纹路爬满了整个空间。 绝望卿身体再次恢复,脖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动着,他看着面前几个自不量力的人。 霎时间—— 雷暴声起,绝望卿被暴虐的力量撕扯着,彩色的珠子吸附在他的身体上。 珠子没入了他的体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