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面的作用,一为防护面部; 二为隐匿自身的状态,防止被敌人探去虚实。 他若是带着这玩意儿,纯粹是哄小孩玩呢吧? 眼见宋延满眼的抗拒,宋乐仪愤愤的跺跺脚。 “哥哥——” 半晌后儿,见宋延态度坚决,宋乐仪突然像是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吧唧,可怜兮兮道。 “夫子让我们每人做个面具——” “筝娘的面具旁人都抢着带,只有我这个……” 女娃娃眨眨眼,看着有些委屈,就连声音都微弱不可闻,听着隐约还带着哭腔。 “丑的都没有人愿意戴……” 按捺住即将跳动的额角,宋延舌尖舔舔后槽牙,心里冷哼还知道丑是吧,半晌咬牙恨恨道。 “宋乐仪,人家都坑爹呢!” “你可倒好,从小到大,就知道坑你哥!” 说完,宋延烦躁看了眼那鬼面具,半晌儿,鼻尖哼出声冷笑来,咬着后槽牙点头道。 “好样的,宋乐仪——” “这样丑的面具,也难为你能做出来。” 说完,大手不耐拿过宋乐仪手上的鬼面,闭了闭眼,视死如归的戴了上去。 眼见宋延妥协,宋乐仪微微抬眼。 半晌后,她杏眼圆睁,看着宋延带上自己的鬼面,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。 适应宋延如今的形象后,宋乐仪眼底,又浮现出得逞的兴奋。 宋延不耐声音很快从面具后传来。 “赶紧看!看完了我就摘了,别得寸进尺!” 宋乐仪眨眨眼,隔空都能想象出他哥看着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模样。 女孩杏眼微挑,粉唇撇了撇。 戴都戴上了,怎么能这般轻易就让你摘下? 女孩软软的声音传来,一副为宋延着想的样子。 “哥哥,祖母就在庙里大雄宝殿。” “你戴着这个面具定然不舒服。” “若不然等我们过去,我就帮你摘下怎么样?” 说着,宋乐仪便拉着宋延往前头走,心情颇为雀跃。 到后来,迫不及待下直接松开宋延,自己踩着小步子在前头带路,不时还回头看他两眼。 走在半路,宋乐仪突然停下,眸底尽是狡黠笑意。 只见她又从袖中掏出个小恶鬼面具,戴在自己脸上,新奇的体验让她兴奋的跳起。 刚走两步却突然撞在一人身上,硌的宋乐仪头疼。 捂着脑袋可怜巴巴抬头,还未来得及看男子相貌,却突然被男子大力推出去。 面具遮盖下,宋乐仪只来得及看到那鹰眼中带着隐忍不善。 那瞬间扭曲的表情,看的宋乐仪微愣,仿佛他,才真正是地狱中走来的恶鬼。 宋延漫不经心跟在后头,带着面具丢人模样,让他实在提不起几分兴趣。 但他双眼却下意识寻找着女娃娃身影。 今日虽不是佛诞日,但寺庙人多且杂,拐子也不少。 宋乐仪这般大小的女娃娃,还有不少受害者,因此他也不敢含糊。 撩起眼皮这一看,宋延整根弦都绷起来。 他推开前头人群,健步如飞三两下跑在宋乐仪跟前,就在女娃娃将跌倒的瞬间,将她接住。 宋乐仪明显惊魂未定,杏眼朦胧中带着怯意。 见着宋延前来,仿佛整颗心落地,轻吁了口气。 “哥儿——” 小声怯糯唤了宋延,宋乐仪又扭头看了眼前头高大健壮的男子。 索性直接躲到宋延身后,只探出半个脑袋儿。 宋延安抚拍了拍宋乐仪脑袋,扭头看向那男子时,目光中已淬着冷意。 这神情配着那青鬼獠牙的面具,青天白日下,还当真渗人! 他亲眼瞧见,这男子神情淡漠,目光不善,狠狠将宋乐仪推开。 男女之间悬殊的体力,加上宋乐仪不过奶娃娃,真这样摔下去,怕的跌出伤来。 对面男子也不闪不避,鹰隼目光就那样直勾勾朝宋延看过来。 他轮廓深邃,神情桀骜,仿若条阴沟里缠人毒物。。 两人对视半晌,那男子低哼了声,率先移开视线,直接跨出大雄宝殿院落的门槛,朝外走去。 没多久身形便彻底淹没在人群里。 看着男子离去背影,宋延摘下面青恶鬼面具,眼底露出几分深思, 就在这时,宋乐仪的声音传来,蹙着小眉头,带着些费解。 “哥哥,那人身为男子,为何发髻中还隐藏着我们女子编的发辫?” “发辫?” “乐仪,你可看清楚了?那男子头发上当真编了发辫?” 宋乐仪抿抿唇,有些不高兴宋延不相信她。 “哥,我没骗你——” “就是我五岁时,祖母曾给我梳的那种小麻花辫。” 宋延眼神微闪,沉眉看了眼男子离去的方向,朝宋乐仪轻轻点头,神情有些郑重。 出了这茬儿,宋乐仪也不再敢胡闹。 乖巧被宋延牵着,进入寺内找老太太。 宋老夫人带着兄妹二人先去了趟大雄宝殿,然后又去了后面观音殿拜拜。 因为赶路身子疲乏,老太太索性在寺庙借住一日。 因为银子使得慷慨,僧人们直接带三人前往后面的厢房借住。 宋延陪着祖母简单吃了顿素斋,让宋乐仪伺候老太太在房中修整,自己却有些待不住了。 他外面院子中漫无目的闲逛了会,随后便索性朝着中午,对宋乐仪态度恶劣的健壮男子离开的路线走去。 一路上,宋延踏出大雄宝殿的门槛,又从侧面小路绕进来。 经过舍利塔,便来到数座几进的僧院。 四周静悄悄一片,宋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。 头顶的阳光热烈刺眼,他擦了擦冷汗,瞧了眼前头洒下片阴凉的大树。 扯住树枝,找准借力点,宋延的身子轻巧一跃,下便爬到丛林茂密处,靠着后面树干,从袖口中掏出那方宣纸。 宋延指尖无声扣动着大腿,倚靠在后面树干上。 树枝微晃摇曳这清凉树荫,也似乎想要帮助宋延,将潜藏进他脑海中的记忆强行牵扯出来。 夏日的蝉鸣在寂静的僧院中更聒噪。 宋延耷拉着眼皮,看着宣纸上的画面,脑海中未理出半分思绪。 他烦躁抬眼,恰好与双琥珀的猫眼对视上。 肥猫顶着花白毛皮,正好窝在在树荫遮蔽的墙头。 猫眼看向宋延时透着些迷离,屁股后面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驱赶着蚊虫。 瞧见宋延目光,花猫悻悻的眯眯眼,而后朝着他倦怠的“喵”了声。 难得和风吹来,不夹杂燥热的难耐。 肥猫的眼皮彻底耷拉下来,寂静的庭院中传来咕噜噜的打鼾声。 宋延嘴角抽搐,移开目光随意摘了片树叶,手中把玩着。 他坐在高处,目光下意识朝着周围打量着。 前方是肃穆的舍利塔,耳边是大雄宝殿传来的阵阵梵音; 肥猫卧在墙头打鼾,后头是寂静的僧院。 院内随意坐着两人,恰好背对着宋延,隐隐交谈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