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有。” 梁永安身上剧痛,下意识反驳,“您不能听信别人谗言,我怎么会害母亲和珠珠。” “老夫只怪听得太少,总是顾念六个孩子,只剩下你一个,也不忍你母亲再伤心,许多事情睁只眼,闭只眼。” 老侯爷大步迈向梁永安,每一步在梁永安心里都踏出地动山摇之势,他身子不由的往后缩。 “你虽不及你那几个兄弟顶天立地,好在你安分守己,上孝顺父母,下善待一双子女。 福苏兄妹也时常在老夫面前夸赞你是个好父亲,因着这点,老夫虽觉珠珠出事蹊跷,却也信了你的话。 老夫一生杀人无数,怎么样的地狱场面都见过,但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杀了他的亲生女儿。 之后你有了外室,虽不成体统,但好在你没再沾惹旁的女子,对福苏表现的亦是一如既往的好。 外室子落水,险些丧命,你说是福苏容不下弟弟,老夫相信福苏不是那等小人,可老夫还是没有插手你们父子间的恩怨。 是因为福苏同老夫说,分开如你的愿,或许还能存留一点父子亲情,他没了母亲,没了妹妹,不想再与父亲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,所以,他让了。 老夫亦想着,我与你母亲年纪大了,还能陪他多久,你终究是他的父亲,可你竟与他写了断亲书。 老夫当时便想凑请皇后,夺了你的爵位直接让给福苏,是福苏跪在老夫面前,为你求情,你母亲亦百般为你说好话。 可你负了你儿子,更负了你母亲。 这次,你为了害人,竟对你母亲下毒,那是事事维护你的母亲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?” 梁永安心头一惊,忙道,“儿子冤枉,儿子没有给母亲下毒,是太子妃要害母亲,与儿子无关的。” “你还狡辩!”老侯爷又是一拳砸下去,梁永安平日精心保养的脸,在这铁拳之下,肿成了猪头。 这般年纪,还被父亲打,还是当着逆子和外人的面,恍惚间,他似乎还听了青芜幸灾乐祸的嗤笑。 梁永安怒火顿起,“无凭无据,你凭什么说是儿子下的毒?你还是如从前那样,宁愿相信外人,也不信我。” “老夫自诩看人方面有些能耐,却被你蒙骗了几十年,是老夫瞎了眼,连累孙子孙女。” 老侯爷再没看他,转向屋内,沉声问道,“如今你可死心了?” 随着他的话,青芜也看向了屋内,却见镇北侯老夫人在两个老嬷嬷的搀扶下,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。 泪水打湿了她布满皱纹的脸,她看向梁永安,“珠珠是你杀的?” 太子妃走后没多久,就到了她吃药的时间,她惯常地端起碗要喝时,卫诗君突然出现,阻止了她,说药里有毒。 喜嬷嬷闻言,忙抓了一只野猫,果然野猫没多久便晕死过去。 她心惊,她的药里怎么会有毒,更叫她惊的是卫诗君后面的话,给她下毒的是她的儿子梁永安。 她如何能信,可卫诗君说珠珠生魂被困,不得往生,只要她配合演戏,太子妃便会帮珠珠。 她配合了,也亲眼看到儿子趁着旁人不注意时,往那画像上抹毒药,然后咬定是太子妃下的毒,她悲痛欲绝。 却依旧存有一丝幻想,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切。 梁永安震惊老夫人竟然醒了,有大魏的医者守着,他没机会给解药,便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拖上几月,母亲自己就去了,总归也算高寿了。 可本该昏迷的人,却站到了自己面前,还问出那样的话,他忙跪过去,“不是的,母亲,儿子没有做过那样的事,父亲糊涂了,要打死儿子,您不能也糊涂……” “我问你,你的女儿珠珠,是不是你杀的?”老夫人拼尽全力吼出一句,阻断了梁永安的狡辩。 太子妃突然造访,又留下自己的姐姐暗中护着她,儿子却因太子妃的出现,对她下毒,又闹到太子府,这一系列的事,都让她生出怀疑,珠珠的死,是不是和儿子有关。 她问过卫诗君,可那姑娘却只是一句,“太惨烈了,我说不出口,你问你儿子吧。” 究竟得残忍到如何程度,才会让一个外人都不忍心多说。 老夫人身子颤抖得厉害,几乎就是靠身后两人支撑着。 梁永安依旧坚持否认,“儿子没有。” “那她是谁?”老夫人指着月嫔,“她是先帝盛宠的妃子,老身还没老花眼,认得出来,你们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? 是不是珠珠撞破了你们的奸情,你们便杀了她,你告诉老身,是或者不是?” 梁永安摇头。 老夫人闭了闭眼,“来人,二小姐不敬祖母,在老身的汤药里下毒,家法伺候。” “不!”月嫔惊道,“你不能打我的女儿,她也是你的孙女。” 老夫人眼皮沉重的厉害,她用力抬起眼皮看向月嫔,眸光狠厉,“珠珠亦是老身的孙女,她母亲去世得早,老身的女儿难产而死要了老身半条命,珠珠养在老身身边,是孙女,亦是女儿,是寄托,更是老身的命。 可你们害死了她,老身不过是一命还一命罢了。” “我们没有。” 月嫔和梁永安异口同声。 他们绝对不能承认的。 “有没有,将梁家祖坟里那具尸体挖出来,便一切知晓了。”卫清晏从门外负手走来。 青芜找到月嫔,老侯爷相信三姐,都快的超出了她的意料,所以,今晚去林家祖坟的计划只能暂时推后。 “你一个大魏太女,掺和这些事,是想我凤昭内乱,好趁虚而入是不是?” 卫清晏的出现,让梁永安的心慌到了极点。 “不是你将我拉入此事的么?” 卫清晏站至他面前,居高临下睥睨着他,眼底一片杀意,“诬陷本宫谋害老夫人,究竟是为遮掩你谋害亲女一事,还是有旁的目的,你心知肚明。 今日本宫来,依旧是受梁福珠梦中所托,请老侯爷允许京兆府尹开棺验尸,让真正杀害她的凶手,惩治于法。” 这是梁福珠真正的执念,可要报仇,就势必会公开梁永安和月嫔的事,她恨梁永安,却不愿整个梁家受他牵连。 更不忍年迈的祖父祖母知道真相后,受到打击,生魂便在报仇和不报仇之间拉扯,最终因受不了这种折磨,选择逃避让自己忘记了一切。 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枉死,才耗在人间,将自己耗得只剩一缕残魂,险些魂飞魄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