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他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。 二夫人跟着骂: “呵,你闹着和离怕不是因为裴世子纳了妾吧? 要我说,八成是你跟哪个野男人勾搭上了,想将他领进侯府快活, 云卿,我把话撂在这儿,只要我丈夫我儿子还在,这侯府就轮不到你继承, 还有,你可千万别学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, 放着尊贵的世家夫人不做,跟野男人私奔, 她这辈子都没脸进京,难道你想步她的后尘,被世人定在耻辱柱上么?” 云卿猛地攥紧了拳头。 母亲对她而言,一直是个禁忌般的存在。 她也恨那个抛夫弃女的女人。 如今就这么被他们血淋淋的揭开,用来打击她,羞辱她,她如何能承受得住? 原以为刻薄已经是他们品性的极限,没曾想他们能够恶毒至此。 姑母,你错了! 如果扶持他们上位,我不但没有靠山,还会被他们吸干了血,永世不得翻身。 她缓缓偏头,视线落在三老爷身上。 “三叔的意思呢?” 三老爷城府深多了。 见侄女被二房骂得狗血淋头依旧淡定从容,隐隐猜出她是在试探他们。 如果再跟着二房一块骂她,那这爵位谁也捞不着了。 这丫头犟起来,比她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。 “唉,三叔知道你受了委屈,闹和离也是人之常情,但也得裴世子同意才行不是么? 这几年三叔催着你向朝廷请封爵位,也是为你着想,侯府有了主人,你才有了靠山啊, 当然,这爵位本就是你父亲的,先帝也承诺让你来决定继承人,我们没资格插手, 若你真想和离归家招婿,我们除了支持,还能说些什么?只要你过得好就行。” 二老爷愕然。 他不敢置信的朝弟弟看去,怒道:“老三,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?” 怒火消退的二夫人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,也慢慢反应了过来。 该死的,云卿是在试探他们,他们居然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。 “卿儿,二婶刚……” 眼看着二夫人开口解释,三夫人接收到丈夫示意的目光后,连忙出声打断她: “卿儿,若你决意要和离,三婶支持你。” 云卿心中冷笑。 三房夫妇俩的反应挺快的嘛。 只可惜……晚了。 即便要选继承人,她也不在二房三房选。 云家还有那么多旁支,够她挑的。 “我刚才跟叔叔婶婶们开了个玩笑,裴玄能力出众,我为何要跟他和离? 至于爵位,我的儿子有国公府继承,何须惦记着娘家的? 改明儿我去趟宫里,询问姑母的意思,看看她老人家怎么说。” 二老爷听了这话,瞬间反应了过来。 想到老三两口子那番漂亮的回答,再想想自己跟妻子的回答,后背顿时渗出了一层冷汗。 他隐隐感觉侯府爵位与他无缘了。 “卿儿,二叔刚才气糊涂了,这才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 说完,他又狠瞪了身侧的婆娘一眼。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,竟翻出了当年的那桩旧事,专往人家心窝子上捅。 这下好了,把人得罪了个彻底。 ap 二夫人也知自己闯了祸,满脸灰败的望向云卿。 “卿儿,二婶这张嘴就是欠打,但我没有恶意,你就当是废话,左耳进右耳出。” 那么歹毒的话还没有恶意? 云卿心中冷笑,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客套。 “二叔三叔先回去吧,爵位之事容我再考虑考虑。” 三老爷二话不说,领着妻子退出了会客厅。 二老爷还想说些什么补救,可对上侄女不耐的目光后,只得转身离开。 见妻子还愣愣的站在原地,他冷声低喝: “无知蠢妇,还杵在这里做什么?丢人现眼吗?” “……” 目送几人离开后,云卿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。 立在一旁的青兰担忧的问,“他们会不会去国公府告状,说您存着和离的心思?” 云卿嗤笑出声,“对于贪慕虚荣的人来说,荣华富贵是世人都会追求的东西, 裴玄如今风头正盛,在他们看来,我就该紧紧抱住国公府的大腿不撒手, 今日这一出,他们只当我是在试探他们对我的真心,不会往深处想的。” 青兰松了口气,又问:“您这么吊着他们,是另有打算么?” 云卿微微垂眸,一字一顿道: “我要让他们狗咬狗,等两败俱伤后再扶持旁系子孙袭爵。” 青兰笑着开口,“估计打死他们也不会料到您会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。” “呵。” … 前两日,太后宣相府嫡女苏雪柔入宫为她抄写佛经。 据说当晚她留宿在慈安宫,并未回府。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,整个盛京都沸腾了。 不为别的,只因所有人都在猜测太后与陛下是不是已经内定苏氏女为后了。 当年的盛京双姝,一个嫁入庆国公府,婚姻满地鸡毛。 一个即将为后,母仪天下。 同样尊贵的身份,同样惊人的容颜,结果却大相径庭。 这有父兄撑腰跟没父兄撑腰的区别,可见一斑。 云卿曾经再出色再贵重又如何? 伴随着永宁侯的病故,这位明珠注定要碾入尘埃,遭人践踏。 春熙堂。 云卿正在抄太后罚的女戒。 青叶在一旁咋咋呼呼的,将市井上听来的消息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。 “姑娘,他们真的太过分了,把苏雪柔捧上天,却将你踩进了泥地里。” 云卿笑了笑,边写边道: “他们倒也没说错,如今我确实是地里的泥,与苏小姐比不了, 谁让她有个百官之首的爹,而我父亲已经化作了白骨呢? 还有,她嫁得比我也好啊,以后我见到她,还要三拜九叩行大礼呢。” 青叶直接气哭了。 “凭什么?” 云卿有些好笑,“因为她是一国之母啊,不跪的话要掉脑袋的。” “……” 青兰端着托盘走进来,里面放着银耳羹。 “您就别逗她了,等咱们去了江南,天高皇帝远的,跪谁去?” 青叶挠了挠头,破涕为笑,“也对哦。” 青兰不想理这迷糊虫,将她推到一边后,从托盘里取出银耳羹递给云卿。 “姑娘,苏小姐明日应该也会参加长公主的寿宴吧?要不您推了,避避锋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