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一听,潘飞几人脸色更沉了。 他们出身显赫,身份尊贵,何时听过旁人用这样刺耳的言语评价他们。 司空清脸色也很不好看,冷声道: “纪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。” 纪梵音这才看向他,眸中笑意淡淡: “你也是玄太子的亲卫兵?” “不是!” “那你是?” “我叫司空清。” “原来是司空世家的小公子。失敬失敬” 隔着帷帽轻纱,两人四目相对。 一个冷漠中透着愠怒。 一个温笑中透着玩味。 司空清薄唇微启:“纪姑娘,有话不妨直说,何必拐弯抹角的责难他们。” 纪梵音皱了皱眉,看向钟离梦: “我们责难你们了?” 钟离梦和潘飞虽然心里有被刚才的那席话刺痛到,但还是摇着头,说: “没有。” “而且,皇太子殿下多次叮嘱我们,见您如见他,对您务必要敬着,尊着。”钟离梦说。 纪梵音愣了一下,忽的嗤笑着摇头: “这个笨蛋。还和以前一样天真,天真的以为你们会像尊敬他一样,尊敬着我。” 钟离梦客客气气的答:“即便皇太子殿下没有叮嘱,我们也会一样尊敬纪姑娘您的。” “喔?是吗?有多尊敬?”纪梵音玩味一笑:“像对待将军府那样,同等待遇的尊敬我吗?” “……” “……” “……” “……” 四人背脊瞬间一寒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。 她果然知道他们与将军府来往密切的事了。 他们的表情在这一刻,变得精彩无比。 纪梵音的视线掠过他们的脸上,突然看着他们身后,说: “我早就告诉你,世家的继承人,就算跪在地上,他们的腰杆也是直的。他们忠于家族的门楣,忠于内心的自己,却绝不会忠诚于你。你再考虑考虑?让我给你重新挑选一支亲卫队?” 潘飞几人背脊一僵,转头望去。 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。 “皇太子殿下!” “皇太子殿下!” “殿下!” 钟离梦三人面色惨白如雪,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。 青宇玄一身贵气,气场十足,面色漠然的从跪在地上的几人身边经过时,侧眸,看了一眼行礼的司空清,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。 他怎么也在这里。 青宇玄脱掉披风,抖去上面的落雪,又弯腰脱了靴子,踩着暖和的木地板,来到纪梵音身侧: “御厨做的九皇饼,带过来给你尝尝。” 音落,他看见了茶几上摆放的精致点心,目光微微一闪,没说什么,只把食盒放在桌侧。 纪梵音目光盯着食盒,小手虚拍一下桌案,示意他摆出来: “三层食盒不会都是九皇饼吧?” 青宇玄唇角微微扬起,不紧不慢的打开: “不是。还有一些桂花糕,酥酪,八珍糕……怕你撑着,又让他们做了一碟山楂糕。” 纪梵音摸着肚子,感慨道: “你来的真是时候。我刚刚就吃撑了。正好来点山楂糕,可以消消食。” 山楂糕入口绵软,酸度正好。 纪梵音尝了一口,满意的点点头,把剩下的半块全塞进了嘴里。 青宇玄伸手碰了碰茶杯。 茶水有些凉了。 他端起,起身走到廊下,把水倒了,又回到她身边坐下,端起茶壶,倒了一杯冒着白烟的热茶,放到她手边。 纪梵音端起,喝了两口,又放下,朝他挑眉笑了笑。 他们两个,一个动作熟练,一个理所当然。 司空清看得脸色微变。 皇太子和纪梵音的关系竟如此亲密? 钟离梦几人低着头,跪在雪地。 所以,没有看见他们二人熟稔的小动作。 皇室一族,禁忌诸多。 而其中绝对禁止的第一条,便是皇家亲卫兵禁止与朝中官员私会、结交朋党。 十五年前,冯氏一族的嫡长女冯盈,曾是女皇殿下最宠信的亲卫兵队长。 只因她夜半会见了一位朝中的大臣,第二天,女皇便下了一道圣旨。 冯氏一族,被满门抄斩。 潘飞曾把这件旧事,讲给钟离梦等人。 但那时,他们谁都没把这事儿当真。 私下还是与将军府来往了几次。 他们以为每次见面都足够小心,外人绝不会知晓。 再加上他们各自的身份,若能和将军府的关系搞好,对他们的家族也多有益处。 可现在,他们赴将军府的邀约,被纪梵音暗示了出来,还被皇太子殿下听见了。 而殿下,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。 显然也是知道的。 想到这里,三人的心全都提到嗓子眼,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越想越心惊,越心惊越忍不住的往细处想。 连太子殿下都知道了,摄政王和女皇殿下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?! 三人又惊又怕,脸上血色尽褪,跪在雪地里直哆嗦。 这一刻,他们是真的怕了。 他们犯了错,死就死了。 可,万一连累了家族…… 青宇玄见他们身体颤抖,心底笑意更冷了几分,面上却不露分毫,看着纪梵音,故意不理会他们: “清尘大哥呢?” 纪梵音眼中笑意微微,十分赞许他的作法: “尘尘在厨房炖养生汤呢” “养生汤?”青宇玄惊呆了一瞬,盯着她的肚子,问:“你还吃得下去?” “吃不下啊,可是……”纪梵音仰头,长叹:“唉这该死的甜蜜的负担呦” 话音刚落,一道颀长的身形,从长廊那边走了过来。 正是水清尘。 他手里端着托盘,步伐沉稳矫健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: “我做的吃得,让你感到了负担?” 闻声,司空清下意识的抬头看去,被来人的气场和容貌惊艳的眼前一亮,又觉得熟悉,好像在哪里见过他。 下一刻,司空清又细心的注意到,原本坐在纪梵音身侧的青宇玄起身,挪到了对面。 而后来的公子自然而然的坐在纪梵音身边。 司空清顿时一愣。 那位公子的嘴角,好像……破了。 青宇玄也注意到了,神色一暗,看向纪梵音。 她嘴角也破了。 “负担?!”纪梵音笑眯眯的说:“尘尘,你刚才站的远,肯定是听错了。我说的担负,不是负担。” 水清尘唇角噙笑:“担负?” “是的呀。”纪梵音抱住他胳膊,笑容灿烂:“哎!我上辈子得积攒了多少福报,这辈子才有幸担负的起尘尘的一片厚爱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