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蝉衣摇摇头: “不知道,她叫那人商爷。” 柳颂皱了皱眉。 商爷? 商爷是谁? 她怎么没听过这名号? 柳颂脱下斗篷,披在暮蝉衣身上: “咱们回去再细说吧。你怎么样?走得动吗?” 暮蝉衣眨了眨眼睛,动作僵硬的转身。 鹅毛大雪覆盖了她的脚印。 白茫茫的一片…… 已经看不清楚她来时的路。 暮蝉衣颤抖的抬起手,摁住心口。 这里很疼…… 撕裂般的疼痛。 眼泪模糊了视线,存在眼眶里,暮蝉衣极力克制住自己,才没哭出声。 柳颂皱了皱眉头,安慰道: “纪姑娘,再难的事,睡一觉再思考,总能熬过去的。” 暮蝉衣问: “那……走错的路呢?回的过去吗?” 柳颂愣了一下。 这是什么意思? 暮蝉衣眼神渐渐暗了下去: “回不去的,是吗?” 柳颂: “这……” 暮蝉衣想起离开玉雪楼时,纪梵音投来的目光和说得那句——“你也一样,去时苦多,不必回头,来日方长,随心而行”。 暮蝉衣明白纪梵音话里的深意。 她想不明白的是,这句宽慰她的话,怎么可能是从纪梵音的嘴里说出的?! 纪梵音居然会安慰人?安慰一个背叛了她的人?! 暮蝉衣嘴唇颤抖了一下,脑海里忽然闪过今夜纪梵音说的那句,“蝉衣啊,我了解你,但你仿佛一直都不曾‘认识’我。不过,没关系,我不介意。” 暮蝉衣突然握住柳颂的手腕,急切的问: 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是我错了?会不会真的是我错了?是我真的不曾认识她?是我误解了她?是我,是我对她的偏见太深太深……” 顾雪抓住暮蝉衣的手,安慰道: “暮姑娘,别着急,你慢慢说。怎么了?你在说谁?他是谁?” 暮蝉衣目光焦急且不安,身体止不住的颤抖。 如果是她错了,如果真的是她错了……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? 是从纪府?从善刀盟?是包思慕?还是从最开始,她便错了? 暮蝉衣的脸色此刻几乎变得惨白,她目光死死的盯在脚步的雪地,恍惚中,她又看见了那场大火—— 赤红的火焰,吞噬着一切。 年幼的她手脚被人用铁链拴着,无法动弹,无法自救。 浓烟呛得她不停的咳嗽。 她绝望的缩在墙角,眼睁睁的看着四周烈火乱窜。 这时,有个声音,穿过火海,传入她耳里。 那声音清冷动人,如秋水,如寒霜,偏偏又带着一丝温柔。 他说: “心软,只会害了你自己。” …… 寒风呼啸而过,一阵彻骨凉意直抵心底。 暮蝉衣忽然笑了。 笑得那般凄惨。 那场大火,即使过了这么多年,在她的心里也从未熄灭过。 因为对她而言,那火,意味着死亡,也意味着重生。 她一直以为,那句话,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。 她铭记于心,小心翼翼的藏起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慕。 如今,她仿佛看到了那场火烧尽时留下的沉屑,宛若此刻的她,再燃不起一星半点的余火,再也欺骗不了自己。 她终于看了清楚…… 那一年。 隔着大火。 她看见的冷鸿儒,正握着纪梵音的手。 令她心动的那一句话…… 并不是对她说的。 …… 多可笑。 …… 有时候觉得,暮蝉衣骨子里比谁都清高,可偏偏是固执的清高,让她把人生活成了一场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