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水清尘从屋里走了出来。 苍烈用袖子遮住锦盒,颔首行礼后,转身离开,出了客栈,径直走进常有野狗出没的窄巷。 他打开锦盒,瞧了一眼,里头装得是血淋淋的断指。 苍烈眼角泛起丝丝冷意,目光似利刃般射向身后: “出来。” 朱雀皱了皱眉头,从树后走出,扬手打招呼: “呦!好巧啊,叛徒。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 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 苍烈眼底的敌意稍稍褪去,将断指扔出。 两三只野狗立即蜂拥而上。 眨眼功夫,积雪上只留下点点红星。 朱雀哼笑一声,语气透着讽刺: “许久不见,苍烈,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,变、态。” 苍烈态度冷淡,不受他挑唆: “许久不见,朱雀,你转移话题的方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。少爷派你来做什么?” 朱雀哼了一声,扬起下巴: “叛徒没资格知道。” 苍烈缓步走过去,问: “与殿主有关?” 朱雀僵了一瞬,强硬的态度瞬间软了几分: “与你无关。” 苍烈静默了一瞬,问: “你有多久没有见到殿主了?你不想和她近距离的聊一聊?” 想! 做梦都想! 朱雀忍住了想见面的冲动,一脸警惕的盯着苍烈: “你又想诓骗我什么?” 苍烈: “是邀请。你刚来暮雪城,应该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吧?我隔壁还空着。你不想住进来?” 朱雀用力攥紧佩剑,咬牙切齿道: “无,耻!你别想动摇我。小爷我还有正事要办,回头再收拾你。” 苍烈目光微闪,有些意外朱雀的反应,沉默了一瞬,他朝着朱雀离开的背影喊道: “朱雀。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殿主的事情。” 朱雀脚步一顿,回头道: “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?如果你真背叛了殿主,她不可能留你活到今日。” 苍烈微微一笑: “是啊。所以,听我一劝,这些年,殿主虽然和刀族维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,但她对剑族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。” 朱雀一听,唇角勾起一抹笑,微微扬起的俊俏脸庞映着雪光,看起来格外惹眼、好看: “苍烈,不枉费殿主栽培你一场,你确实聪明,反应也快,不过,很遗憾,我要做的事,与刀族无关,刀族想做的事,与我七非殿无关。你不必再试探我。我只能告诉你,不想让殿主伤心,就编个理由,带她却别处。还有,听说你跟了那个水清尘,我不管这事是真是假,我只提醒你,别忘了你曾立下的誓言。” 苍烈: “我没忘。” 朱雀点头: “你最好是没忘。除了殿主,别人的喜怒生死,都与我们没有半点干系。” 苍烈看着朱雀渐走渐远的背影,浓眉越皱越紧。 另一边,整个白家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。 往日的欢声笑语不在,每个人都愁眉紧锁着。 顾雪提着刀站在院中闭目养神,听见脚步声,立即握紧刀柄,站在她身后的两名侍卫也连忙进入作战状态。 纪梵音牵着水清尘的手,玩笑道: “这刀不错,眼睛都快被闪瞎了!” 顾雪松了口气,把刀递给后面的人: “纪姑娘,你可不能讹我,就算讹我,我也没钱赔你。” 说着,顾雪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水清尘那边瞟。 昨日她被招进宫里,远远看见摄政王从高处走过。 她跪地行礼。 一如十年前,在他面前,所有人都会低微到尘埃里。 而他,一切都没有变,似天神般从芸芸众生的面前信步走过,不曾停留。 如今再见水清尘,她不由自主的把两人放在一起作比较。 论气度,论容貌,水清尘竟没输。 纪梵音头一歪,靠着水清尘,对顾雪问道: “是不是觉得我家尘尘丰神俊逸,俊美无涛,非尔等凡俗可比?” 顾雪眼见更亮了: “哎?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?纪梵音,说出来你都不敢信,多少年了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与摄政王相比,且论不出高下的!” 闻声,水清尘睫毛微颤,嘴角微不可见的抿动,正要说话,懒洋洋靠在他身上的小人似弹簧般冲到顾雪跟前,水清尘目光轻闪,笑而不语。 “你这话说得,像是在夸我家尘尘,可我听着怎么那么不顺耳呢!” 纪梵音比顾雪矮一头,两手插着腰,仰着头,语带不悦的说道: “七国八都,三海四皇,没一个能跟我家尘尘放在一起做比较的。” 顾雪愣了一下,说: “纪梵音,知道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,但,咱也得实事求是啊。” 纪梵音撇动嘴角,看着顾雪: “顾雪,我知道你眼界小,见识少,遇到那么一两个惊艳的,就特想拿来跟我家尘尘比较一下。但我还是得诚实的告诉你,没人能跟我家尘尘做比较,也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拿我家尘尘作比较。” 这话听入耳里,似有些小孩子气。 但顾雪却敏锐的注意到,和纪梵音仅有的几次见面里,纪梵音总是嘴角噙着笑,透着一丝逢场作戏的意味。而此刻的纪梵音,口吻像在玩笑,眼神却是从而有过的认真。 顾雪沉默了片刻,双手抱拳,郑重的向两人道了歉,又问: “话说,你来白家干嘛?” 纪梵音也不是小气的人,往顾雪身后看了一眼,问: “我来接人。你们这架势?这里发生了何事?” 顾雪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,叹气道: “说出来你都不信。” 纪梵音无语的横她一眼。 她每次开场白都是这话。 顾雪解释道: “白微的弟弟竟是那日缪侍郎遇刺的目击证人。你认识白微吗?她现在在摄政王府当差。” 纪梵音轻轻挑眉: “重点是?” 顾雪: “重点啊?重点就是,白家接连遭了凶手的毒手。” “接连?”她走后,玄笨笨遇到危险了?他怎么没放出信号弹?这家伙,不会还是担心给她惹麻烦吧? “是啊。”顾雪无奈的耸肩:“光我遇见的,昨日一次,前日一次。今日本来应该是柳颂值守,但她有事外出,换我过来在这里照看白家。本来吧,我家将军是想把他们接去将军府好照应,也不知道为什么,白微不同意。我们就只好轮流过来帮忙了。咦?不对啊,你又不是认识白微,你来白家找谁?” 纪梵音瞥她一眼,不答反问: “来白家,就一定是要找白家的人吗?” 顾雪愣了一下,摇头说: “你来找玄太子?他昨日受伤了,就在刚才,宫里来人把他带回去了。” 水清尘面上浮起礼貌性的微笑: “他伤得可重?” “不重不重。水公子不必担心。玄太子也就用胳膊帮白母挡了一剑吧。” 水清尘: “……” 纪梵音: “……” 挡了一剑,还叫伤得不重? 果然,不是自家孩子,自己不心疼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