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,晶莹的雪花,飞飞扬扬飘落下来。 床上。 纪梵音蜷缩在水清尘怀里,睡得正熟。 不知做了什么美梦,她唇角微微上扬,眉宇间都是笑意。 片刻后,水清尘睁开眼睛,指腹轻轻按于她的腕内,脉象令他的眉头猛地蹙紧。 他从各处搜集来的医术,从各地寻来入药膳的珍贵食材…… 他亲手熬得汤药,跟着医师学做的药膳…… 这些努力全部加在一起,也远不及冷鸿儒送来的那一瓶药管用。 而那一瓶药,又需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去换取? 还是说,她连这个问题,都未曾想过。 只因…… 是冷鸿儒给的。 她便不计较后果的吃下了。 水清尘脑海里几乎是克制不住的浮现出冷鸿儒对纪梵音说过的话—— “血契一旦达成,我们的命就紧紧地连在一起。” “你生,我生。” “你死,我为你殉葬。” “任何人都斩断不了你我之间的牵绊。” 冷鸿儒的声音,像地狱里传出的诅咒一般,一遍又一遍的回响。 水清尘的头疼得一抽一抽的。 下一刻,冷砚文说过的话,也浮现在了脑海里。 冷砚文: “血契,那是烙在灵魂深处、永生永世的禁锢。” “你知道什么是永生永世吗?” “不止这辈子,下辈子,下下辈子……” “只要有一口气在,爬出一条血路,也会找到她。” “只有影仆,才能体会刻进灵魂深处的羁绊的感觉。” …… 水清尘沉下了脸,心头一阵怒意翻腾,薄唇抿出如铁的线条。 忍耐! 忍耐!! 水清尘强忍了半晌,指尖止不住的颤动。 他走出房间。 寒风,刺骨,像刀刃一般,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衫,击中了他摇摇欲坠的自制力。 鬼奴见他这样,从屋顶飞落,不放心的劝说道: “阎皇,小霸王那脾气,怎么可能甘心屈服于寒毒,整日被困在这小小的庭院。” 水清尘凝目定定的看着鬼奴,直到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的撇开眼,才沉声问道: “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 鬼奴立即回答: “那天阎皇你刚巧出门,到城南私厨学做糖醋鱼。七非殿的青墨送来了几样东西,小霸王就挑了两样,其余的全都退了回去。属下当时离得远,没瞧清楚那是什么,便擅自做主,没有向阎皇汇报。方才仔细的想了想,阎皇为何如此在意小霸王彻夜未归,又联想到今早她回来时,身体并无异样,这才意识到,她身上的寒毒可能被暂时压制住了。” 说完,鬼奴观察着水清尘的表情,心里终于明白那天小霸王为何会对青墨说“我给你活路,谁给我活路啊”、“你别看平日里水清尘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,他醋劲儿可大着呢。” 当时听见,以为她故作玩笑在搪塞青墨。 现在想想,还是她更了解阎皇的心思呐。 鬼奴又追加一句: “其实,不管那药来自何处,也算是一件好事。” 水清尘落寞的垂下眼眸,心中一阵复杂: “冷鸿儒行事做派,或许极端危险,可他的命与小音紧紧连接在一起,就这点而言,他应当不会做出伤害小音的事。也许……也许是我先入为主,想得太多。也许真有一本我尚未读过的医术,上面恰好记载了可以缓解寒毒的办法。” 水清尘闭上眼睛,稍稍平息自己的情绪。 正在此时,一道愉悦的笑声,随着冷风飘入庭院。 紧接着,一抹倩丽身影越过高墙,映入两人眼帘。 “修哥哥一别多年,别来无恙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