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宇玄咳了一声,自认理亏,端起茶杯,默默地喝着,不说话了。 南向暖看了看纪梵音,又看了看青宇玄,权衡利弊后,慢慢道: “玉雪楼一共娇养一百七十二人。同时符合清秀、干净、药香,还是前不久刚进的玉雪楼的,确有那么一个人。也是巧了,今日午后,有位姑娘乔装打扮成送菜的小贩进入玉雪楼,被我的人识破后扣下了,纪姑娘要去后院确认一眼吗?” “好。劳你带路。” “请。”南向暖莞尔一笑,走在前面引路。 后院,偏僻的角落里,有一个没有窗户的小石屋。 里面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 纪梵音一行走到石屋门口时,关押在里头的两个人正在说话。 “你不该来的……”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,气息很不稳。 “你把我救回家时,有没有考虑过‘该不该救’的问题?”温柔的声音透着疲惫,熟悉的令人心惊。 “怎么会!我是一名医者,救人是我的天职,咳咳咳咳……” “所以,医勋,还要再问吗?你忘了,我也是名医者,至少……我曾经是。” “暮姑娘……” 听到称呼的一瞬间,青宇玄的整颗心突然揪了一下,疼得厉害。 不是幻听,确实是她的声音。 暮蝉衣的声音。 青宇玄神色变得很复杂,心里涌起的情绪就像打翻的调料碟,酸甜苦辣咸全都融合在了一起,一时之间,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,究竟是难过多一点,还是后悔的心情更多一点。 他唯一能确认的是,暮雪城与栖霞城之间隔着重重山海,隔着遥远的距离,而他们离开了那里,已经走远。 同时,他意识到,有人的离开,是因为放下了仇恨。 而有人的离开,是背起了沉重痛苦,走上了一条延续着家族仇恨的路。 是放弃,是背起?每个人看似都做出了选择。 可是,在命运面前,谁又能真的舍弃家族和亲友,只遵从内心的做出抉择? 包思慕没能做到。 那自己呢? 自己的路,又该怎么走? 青宇玄转头,看向纪梵音,很想问她要一个答案。可她神色平静,仿佛并不关心暮蝉衣为什么会关押在这里。 南向暖常年混迹风月场所,心思敏锐,只见青宇玄的表情,便猜出他认识里头的人,当即停下开锁的动作,压低声音,询问: “方便进去吗?” 青宇玄看着纪梵音,小声问: “进去不?” 纪梵音摇摇头: “不用了,是他。” “好。我来安排。”南向暖走向一旁,对婢女吩咐了几句,领着纪梵音两人走进不远处的花房。 偌大的花房里,只种着一种花。 那花,花色娇美,叶面绿色,上面长着灰白色的晕斑。 青宇玄问道: “这是什么花?我怎么没见过。” 南向暖答: “宫中养殖的都是些名贵的花种,太子当然没有见过此花。这花,名叫兔耳花,寻常又好养活,普通百姓家里都会养上一小片。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冷,我就让人把它们都搬进温室里先养着。太子若喜欢,我命人明日送宫里几盆?” 青宇玄可不想让人知道他来玉雪楼了,连忙摇手说: “不用不用,我就是随口一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