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烈缓慢而沉重的点头,犹豫再三,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: “郑弘岩是个心志坚定的人,只是,有时真相远比谎言还有残酷数百倍,我担心他会承受不住。” 纪梵音浅浅笑道: “我若在这时插手,不就会失去些乐趣。” 没有意外,苍烈好像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,沉吟了一下,问道: “那接下来,该怎么做?” 纪梵音眼底浮现出一抹怜惜,徐徐地说道: “先前派人保护郑弘岩,是不想有人打扰他,如今,距离真相只差临门一脚,再把他保护的固若金汤,纪倩影如何能寻到机会杀人灭口呢。” 苍烈瞳孔微缩,随即回答: “我明白了。” 苍烈转身离开。 纪梵音回到屋里,躺到床上,翻来覆去没法入睡,干脆又从床榻爬起来。 在院里踌躇了一阵,想起苍烈的话,到底是不放心,纪梵音走到墙角,折了一枝珍珠梅,走出清翊园。 天亮时分。 酒肆内,寂静无比。 二楼临街的房间,窗户大开,站在那里,刚好可以看见显赫无比的纪府。 郑弘岩静静的站在那里,屹然不动的样子像是凝固了一般。 他背后的座椅上,摆放着二大坛烈酒。 在最难熬的一夜,理智和清醒,竟成了自我折磨的手段,他没有选择用宿醉逃避现实。 片刻后,郑弘岩身体摇晃的一下,站得太久,他腿脚发麻,险些摔倒。 他走过去,平静的把酒塞一个个打开,扔到地上。 然后,他拿起一坛,把酒壶倒满,又拿起酒壶,就身上各处洒了一些,沾上酒气。 若仔细看,不难发现,他的手指在发颤,呼吸也有些不稳,他安静地十分诡异。 不一会儿,屋里便充斥着浓浓的酒气。 郑弘岩端起酒坛,忽然仰头猛地灌了下来,来不及吞咽的酒水,顺着他的嘴角、脸颊往衣襟里流。 下一刻,他一把将酒坛摔碎,发出巨响。 酒水和酒坛碎片四处飞溅,郑弘岩歪倒在地上,手臂不慎被锋利的碎片划伤,他也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疼痛,缓慢的闭上眼睛。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,一个人影飞快的钻入屋里。 “郑爷?郑爷,您喝醉了吗?”那人十分警惕的晃了晃郑弘岩:“郑爷,您躺在地上会着凉的,小人扶您起来。郑爷?郑爷?” 又喊了几声,没有得到回应,再加上满屋呛鼻的酒气,那人终于放下警惕,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,强硬的掰开郑弘岩的嘴,把药丸塞了进去。 似乎是担心他会吐出来,男子喂进去了,立即捂住郑弘岩的嘴,很有耐心的等待着,直到掌心碰到温热的触感,他才松开了手。 顷刻间,一串殷红的鲜血,顺着郑弘岩的口鼻流了出来。 完成了任务,男子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。 半个时辰后,酒肆的小二推门进去,不一会儿,小二大喊大叫着,脸色惨白的冲了出来,边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,边大声喊: “掌柜……不,不好了!死,死人了!!!” 掌柜脸色大变,立马派人去报官。 很快黄雷鸣神色慌乱的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酒肆。 街角,停着一辆马车。 纪倩影坐在里面,唇边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,像在自言自语,说道: “这是父亲的意思。” “你是他给我挑的夫婿,父亲本来还是很喜欢你的……” “是你非要回来……” “你一个外人,何至于此……” “……这么多年,就你还没有放弃姐姐,姐姐那么善良,她也不希望看到纪府出事,纪府决不能出事,所以,你去陪她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