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逍遥歪头,躲过迎面的茶杯。 嘭—— 茶杯撞上墙壁,碎成几瓣,摔在地上。 水清尘坐在一旁,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。 纪梵音胸口一起一伏,气中带着一点焦急。 再看凤逍遥。 他满脸的尴尬和无措,在纪梵音充满怒火的注视下,如坐针毡。 水清尘微微一笑,徐徐地解释道: “那位姑娘从门口路过时,身上飘来的药香,出自苗族的一种灵草,磨成汁,涂在脸上,就会制造出中毒毁容的假象。被灵草掩盖下的另一种药香,应该是炼缨,气味越浓烈,就越致命。” “什么!?”凤逍遥霍然起身,脸色大变:“不好!包子有危险。” 纪梵音脸部肌肉控制不住的抽搐一下,抽起水清尘手边的另一杯茶,就砸过去。 凤逍遥头一歪,险险避开后,慢吞吞的坐回凳子,带着一丝怯意,小心翼翼的问: “我……我又错了?” 纪梵音指着他的鼻子,骂道: “你真正该担心的,是你!你居然敢去碰她的脸,你娘没告诉你,越长的漂亮的人,越带刺吗!” 凤逍遥摸着鼻梁,尴尬的笑笑: “我……我娘没告诉我这些。” 纪梵音眼睛一眯。 还敢顶嘴! 凤逍遥立即投降,飞快的说道: “不过我现在知道了!” “哼!”纪梵音抿嘴,气呼呼的撇开脸。 凤逍遥尴尬的赔笑: “嘿嘿……” 水清尘拉住纪梵音的手臂,把她按坐,笑容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怜爱,轻轻拍抚她的背: “好了好了,消消气,消消气。” 在他的安抚中,纪梵音胸口那股憋闷的火气,慢慢消减,埋怨的嘀咕道: “要不是你,我懒得管他们死活。笨死了,洛子妃要是想伤害包子,刚才他们冲进去的时候,她就不会担心祸及无辜,立马散去药香。” 眉头一皱,她继续说道: “洛子妃也是个笨笨,以为用药遮住容貌,就会打消别人对她的肖想。殊不知美人不在皮,而在骨。她就是穿上乞丐的衣服,也会美出仙女的高度。” 水清尘眉头一挑,问道: “喔?” 他很少从她的嘴里,听到夸人的话。 纪梵音撇撇嘴,惋惜道: “卿本高手,奈何良善,以后的苗族啊,永远都挤不进六族的排名里了。” 凤逍遥听得一知半解,又不敢再问,怕又惹怒了纪梵音,赶紧倒了一杯新茶,放到纪梵音手边,赔笑着问道: “嘿嘿,我错了,以后,你不让我出手,我就不出手,只听你一个人的。话说回来,我要是勤加苦练,多久能像你一样厉害?” 纪梵音端起茶杯,喝了一大口,润了润嗓子,眼皮一抬,朝笑的邀好的凤逍遥看过去,慢悠悠的说: “我没有勤加苦练。” “没有勤加苦练,也能达到你这个水准?!”凤逍遥心情万分激动。 “能啊。” 凤逍遥满眼渴望,急切的追问道: “怎么办!怎么办,你快告诉我。” 纪梵音红唇微启,随意的说道: “你挑个好时辰,重新投胎,保不齐就能跟我一样,得天独厚,举世无双了。” 凤逍遥咬牙切齿的瞪住纪梵音那张脸,恨不能举起板凳砸过去。 奈何…… 这人,他惹不起,惹不起啊…… 凤逍遥悻悻然的追问一句: “这就是你的经验之谈?” 纪梵音耸了耸肩: “嗯哼有问题?” “有,也不敢有……” 凤逍遥走回座位,气闷的坐下。 纪梵音抬头看凤逍遥一眼,过了一会儿,又扭头,看向身边。 水清尘唇角浮起一丝轻柔的笑意,轻轻的摇了摇头。 有些人,生来就天赋异禀,是武学的奇才。 有些人,却需要在实战和机遇中,不断地练习,不断地精进再精进。 小家伙刚才的那番话,虽然逆耳,却是忠言。 水清尘都放任凤逍遥自己去领会了,纪梵音就更没有理由再多管闲事。 她懒洋洋的趴在雕栏围栏上,往下面看。 大堂里坐的客人,每个人都是衣着光鲜,非富即贵。 气氛谈不上高涨,但也绝不冷清,清清雅雅的,格调极高。 到底是达官显贵才出入的地方啊。 纪梵音在心里感慨,自言自语的嘀咕道: “不是说,新来个琴师么,怎么还没出来?” 话音刚落。 一楼隔间,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。 一个穿着淡紫色裙装的姑娘,从里面走了出来,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 她手里抱着琴,踩着台阶,走到高台的中央,轻轻地把琴放到桌案。 转身落座时,垂地的紫色裙摆,划出一个惊艳又绝美的弧度,落在铺着羊毛毯的地板上。 坐下后,她抬起素净的脸庞,双眸像水一样,带着淡淡的清冷,环顾四周。 谈笑风声,在这一刻,默契的停了下来。 所有的人,都望着台上。 静静等待着。 暮蝉衣睫毛轻颤,开了口,清婉的声音,缓缓地响起: “承蒙各位的厚爱,蝉衣已经凑齐了继续上路的盘缠,最后一首曲子,无需打赏,聊表谢意。” 凤逍遥被这道声音吸引,走到纪梵音的身边,往下面看。 暮蝉衣低下头,缓缓抬起手臂,十指按压在琴弦上。 一个雅致的银镯,戴在她的左手细腕上,自有一种简约静好的美好。 随着玉指轻捻,一串音符轻快的跳出,让人忘却了世间纷扰,回归最初的时候。 天高海阔,山立风来。 在世间万物的面前,任你手握皇权,还是贫困清苦,也仅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,不过求一个心遂所愿。 “果然不俗,值得一等。”纪梵音言语简洁,却给出了极高的评定。 她闭上眼睛,身子朝一旁歪斜。 水清尘一抬手,自然而然的接住,让她舒服的靠在身上,一面静静地听着。 一曲终了,喝彩声响起。 暮蝉衣缓缓地站了起来,朝众人欠了欠身。 凤逍遥在心里正惋惜,以后再也听不到这么好听的曲子了,忽见一个熟悉的背影,穿过鼓掌的众人,缓步走上高台。 “是他?!他不是死了么!”凤逍遥心口一震,脱口而出。 纪梵音睁开眼睛,往下面看,顿时,也是一愣。 那是…… “邵小贱!?”凤逍遥吃惊的睁大眼睛,喊出那人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