廊下,晚风掠过,灯笼摇曳。 光影明暗中,水清尘负手站立,白袂翻飞,剑眉星目,温文尔雅,浅浅含笑。 包思慕不自觉的站起,和他静静对视。 动人心扉的琴声,变得悠远。 周遭的声音和人,也好似消失不见。 天大地大,她的眼里,只能看到他。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,强烈的涌上心头。 仅是一刹那的光景,包思慕却已经看到,她的未来里的那个他,正是眼前少年的模样。 噗通——噗通—— 心跳声变得剧烈。 包思慕紧张的手心湿润,迈出的脚步,显得有些急迫。 他是谁?! 他叫什么名字? 正在这时,清脆甜美的笑声,从水清尘的身后传来,同时,也把包思慕拉扯进现实。 纪梵音在院里摘了一支白睡莲,这才晚到了一会儿。 “尘尘,你怎么不等等我。” 她嘟囔着,玉臂自然而然的挽住水清尘的胳膊。 “尘尘,你看,白莲一向花开独朵,我刚在莲花池里,居然看到一支莲花并开两头呢。我摘了其中最旺盛的那一朵,送给你。” “纪梵音?!是你?” 耳熟的惊呼声响起。 纪梵音循着声音望过去,微微诧异的愣了一下: “咦?是你?你……谁来着?” 包思慕尽量忽略挽在水清尘臂弯的小手,双手抱拳,再一次郑重的自我介绍道: “我叫包思慕,是慕白的表妹。” 纪梵音懒洋洋的靠在水清尘身上,上下打量了包思慕一圈,才慢吞吞的站直,学着她的样子,抱拳浅笑: “原来是你,我记起来了。幸会,我叫纪梵音。” 凤逍遥扬扬手,随意的朗声: “我是凤逍遥。” 包思慕笑着一一点头,最后,灼热的目光,凝望在水清尘的脸上,期待的询问: “这位公子是……?” “哈,他啊。他是我家尘尘”顿了顿,纪梵音笑呵呵的说:“不过,尘尘这个爱称,只能我喊,你可以叫他的水清尘。” “……你家?”包思慕略显失落,迟疑的看了看纪梵音,再看向水清尘。 纪梵音点点头,理所当然的回答: “他是我相公,可不就是我家的吗?哎呀……” “啪!”轻轻的巴掌,打上她的脑后勺。 纪梵音吓得浑身一哆嗦,缩起脖子,半茫然半委屈的抬头,小声询问: “又怎么了……” 水清尘没回答纪梵音,而且朝包思慕露出一抹浅笑,认真的说道: “小音爱闹,包姑娘别误会,在下水清尘。” 在他的注视下,包思慕脸颊噌的一下,变得涨红,心里小鹿乱撞,内心的小雀跃再难压抑。 “呃,咳,别光站着,坐,都坐,水公子请上座。”她赶紧抬手说道,企图缓解内心的紧张。 水清尘笑着点头,眼中情愫轻柔: “请。” 包思慕脸红的撇开眼,又忍不住瞥向门口。 水清尘往前走了几步,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人,眉头轻挑,招手喊了一声: “傻愣着干嘛?过来啊。不是饿了么?” 纪梵音不说话,只用那双黑溜溜的眼睛,盯着他。 水清尘被她看得茫然。 忽然,她“哼”了一声,气恼的撇开脸,嘀咕: “你打我。” 水清尘莫名的一愣,心想,他也曾弹过她的眉心,敲过她的脑袋,也没见她生气啊。 正想着,纪梵音大步走到李慕白跟前,不悦的情绪,不加隐藏: “慕白,咱俩换个位置,我要坐你那里。” 李慕白几乎是下意识的望向水清尘。 今晚,他为三人准备接风宴,按理说,主位,应该是他坐。 不过…… 他巴不得纪梵音能离水清尘远一点。 所以,只稍稍想了想,他就回答道: “好啊,请上坐。” 水清尘眉头微蹙,正要开口,李慕白故意扬声,打断他: “来人,上菜!” 音落,十几个侍从端着精致的佳肴,走了进来。 李慕白朝着水清尘、凤逍遥笑了笑,不给水清尘开口的机会,说道: “两位,请入席。” 水清尘望向主位。 纪梵音故意撇脸,气呼呼的看着窗柩。 看不到! 她什么都看不到! 哼! “唉……”水清尘无奈叹气。 原本主位面朝大门,可以将台阶下的歌舞一览无余。 此刻,纪梵音坐在上面,所谓的坐西面东为尊的规矩,也不用遵从了。 水清尘、凤逍遥,依次坐在主位右手边。 包思慕、李慕白则坐在两人的对面。 五人入席后,二十几个舞姬,身着绿裙,长袖曼舞,踏着花香而来。 这时,琴声一转,领舞少女着一袭白纱衣,从中间露出,娇羞的容颜,独特的风格,曼妙的舞姿,分外出众。 她们都是如意坊一等一的歌姬,是李慕白特意请来的。 他满意的笑着,扭头望向主位。 纪梵音兴致缺缺的盯住桌上的菜色,对歌舞充耳不闻。 心里的满足感,顿时大大折扣一半。 他又看向对面。 水清尘的心思,也没有在歌舞上,几次欲言又止,看着纪梵音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凤逍遥倒是很高兴,一边喝酒,一边观赏。 李慕白又看向身旁。 包思慕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,看的格外专注。 见状,李慕白心里的自豪感,瞬间跌入谷底。 小包子自小舞刀弄枪,最欣赏不动的就是琴棋书画、曲谱意境。 她还是个小小包子的时候,他就整天带着她到处玩。 等她长大了,多少个青年才俊,把善刀盟的门槛都踏破了,她一句“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”,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。 李慕白活的很现实,他心里很清楚,小包子早晚会遇到她喜欢的人,然后,成亲,生子。 但是! 他万万没有想到! 小包子会对水清尘感兴趣,而且,居然无师自通,会借着歌舞,明目张胆的打量水清尘。 这情况,这情况!分明是情窦初开了! 李慕白心里百般不是滋味。 那种感觉,就像是自己放在手心里,小心呵护的宝贝,忽的就被一匹狼给叼走了! 而这匹狼,还是他带进门的。 包思慕整颗心,都颤颤的悬在对面的人身上,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慕白满身充满着怨念。 她向来大胆,一旦是她认准的人和事,她就是撞得头破血流,也要咬紧牙龈,做下去。 再加上,今天的命案,简直是天赐的话题。 包思慕端起酒杯,穿过舞姬,径直走到水清尘面前: “水公子,你对今天发生在永昌镖局的惨案,有什么看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