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斯羽斜刺里冲出来,一整个贴在谢逍身上,箍住他脖子死不松手。 猝不及防,她口红蹭上他月白色衬衫衣领,仓促间无人留意。 谢逍条件反射推开,蹙眉后退半步,锐利划过眼底。 乔斯羽有气无力,脚下虚浮,一种酒醉的放松感支配着她,踉跄沉倚他手臂。 包厢门开着,谢逍淡淡扫一眼。 老罗。 和裴家有过节,那个老淫棍。 凤城地方邪。 见谢逍出现,包厢里的人尽数站起身,互有生意往来,彼此客气,不乏有项目捏在默乐,惊骇眼神局促乱飘。 阿亮看老板眼色,径直走进包厢,拿走乔斯羽的手袋和随身物品,最后带上门。 会所走廊。 谢逍左手臂撑着乔斯羽,右手食指画个圈,示意阿亮转身。 “……” “知啦……大佬。” 阿亮肩挎goyardsatlouis,打横抱起乔斯羽,跟在大步流星的谢逍身后。 不远处走廊尽头,镜头一闪。 - 会所正门,黑色埃尔法从停车场驶来。 小高手把方向盘,透过车窗,乍然瞧见乔斯羽,瞪如牛铃,浑身汗毛根根直立。 肌肉记忆顷刻回到印尼追车的恐惧,头皮发痒,伸手抓挠几下。 谢逍坐定,眼角轻瞟一眼。 倏地,阿亮手下一滞,立刻将乔斯羽从二排挪至副驾驶,扣好安全带。 小高松刹车,刻意没给油,车子怠速。 “二哥,你准备把她弄哪儿去?不能带回家吧。”他瞄后视镜。 谢逍眼皮一掀。 小高抽自己,“让我多嘴!!” “包厢里都有谁?”谢逍问。 阿亮想了想,“罗生嘅朋友,同埋佢细佬,仲有嚟间cb係罗生嘅,啱啱开业。” 谢逍正在看手机,闻言,摁灭屏幕,松开一粒衬衫纽扣。 阿亮递水,不小心带倒手袋,里头东西洒出来,一个小盒子掉在谢逍脚边。 “甲钴胺……”阿亮就着光念,拾起递给他,连带还有几页医生纸。 默乐医院logo显眼。 谢逍细看。 两张报告单,耳镜和纯音听阈测定,传导听力损失,日期是今晚早些时候。 外伤性鼓膜穿孔。 沉吟片刻,他示意,“去默乐医院。” 考虑到乔斯羽不似一般醉酒,稳妥起见,谢逍打给耳鼻喉病区。 “门诊留观转住院,姓名……乔斯羽,”他补充,“晚上刚挂的急诊。” 等红灯。 小高瞥见乔斯羽面颊淡淡的五指印,冷不丁打了个哆嗦。 她果然克二哥。 - 翌日清早。 林眠被闹钟吵醒,睁眼稍缓数秒,忽觉不对劲。 平时,谢逍晨跑回来后会叫她起床,今天他居然没吱声。 还以为他没跑完,林眠绕着家里走了一大圈。 好家伙。 谢总一夜未归。 没报备,没解释,什么应酬能让人夜不归宿。 林眠抓起手机,尚未解锁,大朵电话率先挤进来。 “乔斯羽还没到片场!通告她七点半化妆,九点开工,她人哪里去了!” 大嗓门直接把林眠问懵了。 “所有人都到了!乔斯羽人呢!她电话也不接!你咋带的她!” 今天48场8页半,女配戏份直逼女主。 林眠血气上涌,下意识反应,“我马上联系。” 大朵骂骂咧咧挂断电话。 林眠揉揉额角,略定心神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 拨号。 持续数段响铃,始终无人接听。 凤城地方邪。 昨天刚夸她敬业,扭头就出幺蛾子。 林眠宛如新兵连的女兵,以最快速度洗漱收拾,一边锲而不舍打电话。 杂志编辑的职业习惯。 衣帽间顺手拿了件不带logo的小领口灰t,一条深蓝色直筒亚麻裤,配银灰色小羊皮仙本那凉鞋。 电话一直没人听。 乔斯羽到底存没存她号码,林眠心里打鼓。 她翻出打车软件,预备直接去家里找人,多亏昨天送人回家。 拉开房门,车钥匙掉了,她低头去捡。 电话突然接通,“你好。” !!! 晴天霹雳。 林眠头顶闪过一个炸雷。 声线清冷低沉,刻入骨髓的耳熟。 谢逍。 “乔斯羽电话怎么……”林眠尾音带颤,震惊语塞,说不出完整句子。 突然。 耳中爆发出一阵尖锐耳鸣,须臾天旋地转,像开了2倍速,整个世界地震般摇晃。 少顷,呼吸困难,指尖发麻。 她紧闭双眼,贴门廊蹭坐,硌到尾巴骨,钻心酥麻,疼得她将嘴唇咬出血痕。 眩晕恶心胃痉挛。 坏了。 耳石症又又又犯了。 手机里,她完全听不见谢逍在说什么,大脑一片空白。 通话切换,大朵电话进来,跳出选择界面。 林眠动弹不得,眼睁睁看着从响铃到挂断,重复数次。 随着眩晕感减轻,一切回归宁静。 她浑身冷汗,犹如从水池刚捞出来。 …… 耳石症一旦发作,突如其来的眩晕就会反复,每次十几秒到一分钟不等。 她有经验。 要么长时间不动等它彻底不晕,要么就得去门诊手法复位。 无论怎么选,都不算她现在的最优解。 犹豫再三,林眠强忍晕眩,发消息给裴遥:【s】 大哥上班应该没那么早。 听天由命吧。 …… 不一会,依稀听见管家轻柔的提示音:“裴先生上来了。” 电梯厅急促脚步声。 房门大开,林眠脸色惨白四肢瘫软。 耳石症。 耳鼻喉医院近朱者赤。 裴遥秒懂。 当初就因为裴伯渔给她复位才结识。 他朝屋里瞅一眼,老二不在家。 “快打120!”余春山紧随其后,拉回裴遥思绪。 林眠垂死惊坐抬手。 千万别。 不敢大张旗鼓。 亲密照风波勉强过境,八卦记者约好了似的,裴家有点风吹草动就上本地新闻。 裴遥心领神会,拽住余春山。 手法复位找老二就行,他掏出手机打给谢逍。 接通。 裴遥一愣,“老二呢?” 阿亮表示谢逍手机没电他正给充电呢。 “老二人在哪儿?” “默乐医院。” “什么?”裴遥皱眉,本能看向林眠。 短暂眩晕过去,林眠艰难开口,“乔斯羽……在默乐。” “谁?”裴遥提声。 他不认识乔斯羽,“不管了,先去医院再说!” 放下电话,他站起身左右巡看。 余春山手肘戳他,“抱呀!犹豫什么!救人呢!” “……” 裴遥醍醐灌顶,绅士手抱起林眠,直冲地库开车。 - 凤城早高峰拥堵,裴遥想骂街。 眩晕再加剧,林眠身形微蜷,贴拽着安全带,一声不吭。 走走停停。 余春山替她擦拭额头冷汗,不时朝车窗外张望,“真不如叫救护车!” “……”裴遥拨动换挡拨片。 这时,林眠手机振动,谢逍来电。 余春山接起,撒气嚷道:“你怎么回事!林眠要死了!你在干嘛!陪什么妖精那么要紧!” “……” 谢逍迟疑一瞬,“让我老婆接电话。” 他音调微哑,带着浅浅倦意,像水汽滋润过的轻柔。 “她接不了!” 最见不得他不紧不慢的模样。 余春山忿忿,“我们马上到默乐!就这样!” 猝然收线。 “……” 谢逍抓狂,“蹭”地起身,叫上阿亮,边跑边脱白大褂,直奔院长专梯而去。 医院奔跑是大忌。 下一秒。 病区走廊闪过谢主任百米冲刺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