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公里,十分钟,直升飞机也来不及。 林眠收起手机。 徐英才见她没守着乔斯羽,悄悄跟过来看情况,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 “女王要喝冰咖啡。” 一瞬间,林眠忽然回想起上海直播ada的无可奈何,乔斯羽要吃大闸蟹。 情景再现。 真是死性不改。 当时不满还能硬刚,现在身份对调,她演员经纪初入行,她是短剧女王。 网友就喜欢看乔斯羽的恶毒女配。 谁和钱有仇。 别说区区冰咖啡,哪怕她要吃满汉全席,估计大朵老师只会照办。 “听说她巨难缠,气走了五六个带她的,还没签约估计和脾气有关。” 徐英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,“小林姐,你可能是第七个。” 林眠自嘲,“那刚好,不用伺候她了。” “……” 还没聊两句,大朵在遮阳棚外跳脚,歇斯底里的凤城话,“有么有活的!都死了吧!愣着干撒呢!” 林眠提眸望过去,嘴角漫出笑意。 事缓则圆,事缓则没。 不想干的活拖一拖就没了,一杯咖啡而已,真喝不到也要不了命。 没必要再恶心自己,成全别人。 …… 十分钟后进场拍摄。 乔斯羽没再提咖啡的事。 短剧拍摄打乱集数,林眠看过拍摄通告单,今天拍40场7页半纸,主要跨度在剧集中后部,矛盾集中。 三个小场景,全是内景,男主家卧室,书房和餐厅,演员除了男主和乔斯羽的女配,还有一个特约。 今天的重头戏在最后一场。 特约虽然没台词,但和乔斯羽有场激烈冲突的对手戏,拍摄内容是扇耳光。 短剧主打浮夸,不用打磨演技,矫揉造作的表演,刚好掩盖了表演上的短板。 有大朵老师统筹,拍摄进度推进很快,太阳还没落山,只剩不到十场。 …… 转眼,最后一场扇耳光的戏。 特约情绪不够饱满,掌掴像闹着玩,耳光没打对,倒把乔斯羽妆蹭花了。 现场逐渐焦躁。 导演肉眼可见不耐烦,大朵抽完一包玉溪,恶狠狠盯着特约。 特约外形好,刚从群演混上来,圈子不大,生怕惹怒导演,惶恐得不行,一个劲儿道歉。 “最后一遍!”导演发话,“打就完了!” 啪。 清脆一声。 特约表情狰狞,手掌猛地抡向乔斯羽,打得她身体不受控制向后甩脱。 半边脸顷刻殷红,掌印明显。 乔斯羽撑头蹲在原地,半晌没缓过来,站起身时,不由自主脚下虚浮,几步趔趄。 “这条可以,来再保一条。” “……” 忙中出错,特约节奏正常,乔斯羽慢半拍,情绪断档。 “乔老师行不行?”大朵扬声,颇有威胁的意味。 “有点耳鸣。”乔斯羽不太肯定。 大朵与导演对视,“来!最后一条。” …… 拍完,乔斯羽不时用手按揉外耳廓,林眠冷眼旁观,直觉不太对劲。 近朱者赤。 她第一反应会不会是鼓膜穿孔,那几下耳光确实下了狠手。 剧组没有医护。 为保证拍摄效率和尽可能压缩成本,每天分秒必争。 只要死不了,就得往死里拍。 场租按天算钱,一旦耽误,增加成本不说,更会延误进度,多米诺骨牌似的,影响下一个剧拍摄。 本以为要收工,忽然又说前头有一段道具穿帮,后期弥补不了,只能重新拍。 大朵气得骂娘又跳脚。 乔斯羽主动表态,“我可以的。” 林眠在监视器后围观,心说倒别小瞧她,从瑞士回来,乔老师真心敬业不少。 …… “收工。”导演发话。 林眠松口气。 低头看表,晚上七点半,手机有一条谢逍的未读:【怎么样?】 细瞧发现是下午四点发的,那会她压根顾不上看消息,正要回过去,大朵喊她。 “林眠,你带乔老师去趟医院。” “怎么了?”林眠摁灭手机。 乔斯羽手捏纸巾,上头血痕斑斑,“我刚觉得耳朵里有水,一擦是血。” 在剧组,临时突发状况亟待解决是常态,大朵特别强调,“别影响进度。” 言外之意是明天还得继续拍摄。 林眠觉得口说无凭,“耳朵出血可大可小,先去医院再说。” 万一真有点意外,那也说不准。 谁让凤城地方邪,乔斯羽自带玄学。 - 黑虎塬在凤城以东,距市区三十公里。 车上,乔斯羽坚持要去默乐医院。 林眠坐在副驾驶,朝后瞥她,“乔老师,看病不能舍近求远。” 乔斯羽耐人寻味一笑。 司机按里程计费,调好导航就走。 爱谁谁吧。 林眠懒得跟她计较,反正耳朵疼的又不是自己。 环山路不堵车,走三环倒也顺畅,不到个半小时,车停在默乐医院门口。 熟悉的急诊大厅。 林眠忙前跑后挂号,乔斯羽坐在候诊区刷手机。 耳镜检查。 果不其然,外伤性鼓膜穿孔,轻微伤。 大朵特意交代不能影响进度,林眠委婉表示,能不能保守治疗。 乔斯羽满脸不高兴,“不住院吗?穿孔哎!很严重吧。” 医生看看林眠,“不用住院。” “别哄我!我查资料了,六周不能自愈打我那个特约就要负刑事责任!”乔斯羽递过手机。 敢情她玩手机是干这事。 “……” 医生无奈,“不能以偏概全。” 乔斯羽手机屏幕亮了下,她拧眉看完消息,竟不再坚持,“行吧,我听医生的。” 林眠趁热打铁,“住哪里,我送你回去。” 想下班的心刻不容缓。 乔斯羽没客气,报上地址。 …… 网约车到。 司机滑下副驾驶车窗,面带歉意,“麻烦你俩坐后面吧,我前座有东西。” 见状,对视。 各自拉开后车门,两人坐到后排。 密闭空间,空调冷风里透着似有若无的烟味。 林眠晕电车,她把车窗开条窄缝,别过脸看窗外。 乔斯羽生怕自己听不见,将装药的塑料袋揉搓得滋啦作响。 途中,林眠手机振动。 谢逍来电。 她瞥一眼挂断,飞速回他:【在忙。】 “接呀,怎么不接。” 乔斯羽哂笑。 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,也就她敢明目张胆挂谢逍电话。 “……” 这话一出,林眠确定她是故意装聋作哑,没搭理她。 送到小区门口,她隔着车窗叮嘱,“晚点会同步拍摄通告单,明天大华见。” 乔斯羽摆手,目送林眠离开。 车子消失在夜色中。 乔斯羽没回家,她打开叫车软件。 目的地熟稔选定凤城一家新开的会所。 - 玫瑰园门口,林眠下车,仰头望向山顶大宅,朝北的客厅漆黑一片。 谢总还没回家。 林眠下意识看表,快十点。 手机又响,她收回视线。 原野工作群,大朵老师发来文件,指名要提炼爆款。 内容涉及霸总、婆媳、战神、萌宝大乱炖,还要加网络热梗,简直是buff叠满。 正要切出去,大朵所有人:【十分钟后开会!头脑风暴一下。】 林眠没反应过来。 十分钟后,应该不包括她吧。 下一秒。 大朵单独林眠,【你也来。】 “……” 林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。 就算是早十晚八,现在也该下班了! 她烦躁地揉揉额角。 “弟妹。”身后有人叫她。 林眠转身,“大哥。” 裴遥搂着余春山,从东边遛弯过来。 他俩同居状态,在余春山12层的婚房,有事没事会上来蹭饭。 “怎么不回家?” 裴遥以为她在等谢逍,“老二今天晚上有应酬。” 林眠苦笑,扬起手机屏幕,“没下班,还有个会。” “什么破公司啊!几点了还不让人休息!”余春山张口就来。 裴遥蹙眉,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。 裴三叔的新公司。 余春山会意,连连打嘴,“不卷的公司不是好公司!” “……” 没敢耽误,林眠去开会。 - 与此同时另一边。 私人会所,包厢灯光昏暗。 乔斯羽举起酒杯,举目四望,眼波流转,“我先干为敬!” 一大杯洋酒混合白酒,她一干而尽。 卡座响起叫好声,各个眼神潮热,不怀好意。 “乔小姐年轻有为啊!” “为救母出来卖艺,让人刮目相看!” “卖艺?”有人借酒醉嘲讽,“大胆点,把‘艺’去掉!” 又是一阵哄笑。 有人顺势将手伸进她衣摆,“乔小姐,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