笃笃两声,门廊恢复宁静。 半晌,谢逍半裸上身,打开主卧房门。 他勾手招呼,“不用穿,大哥走了。” 林眠套着他宽大的衬衫,面颊潮红,小跑扬手攀上他脖子,踮脚向喉结一吻。 发丝微扎滑过下巴,谢逍反手抓她手腕,抱起她深吻,“调皮。” 好半天才松开。 爱到深处是放手,情到浓时是占有。 官宣婚讯以后,她总想无时无刻腻着他,谢逍身上清冽的气息,让她安心。 - 洗完澡出来,旧影集端端正正搁在客厅茶几上。 林眠顺手拿起来,坐下随口问:“大哥是在找什么?” “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谢逍将一杯温热牛奶递她嘴边,抬颔示意。 她偏头抿一口,影集托在膝头。 翻看。 上回触景生情草草浏览。 今天,硬是拿出复审二校的架势,看得格外仔细。 谢逍竖起大拇指,“林老师目光如炬。” 林眠白他一眼。 老式相册页数不多,从前没留神有相片交叠,拽出来一张,底下还压着另一张。 有点黏连,小心翼翼撕开。 突然。 一张单人照引起她注意,她招呼他,“你看这是不是同一个人?” 谢逍放下杯子靠过来。 有裴遥的国槐树下一个侧脸,另一张,是升旗仪式下的讲话。 照片对比。 好家伙。 高马尾白裙子,打扮一模一样。 或许因保存不当,后面那张人脸明显晒黄,又叠在下面,不仔细找极容易漏掉。 她翻到背面。 孟棠。 林眠一惊,“怎么是她?” “认识?” 她微抿下唇,双手来回胡乱比划,情绪激动得无以复加。 谢逍端详照片。 “孟棠!我大学学姐,英专高翻,毕业直接留校当了辅导员。” 她补充道:“英文专业高级翻译学院。” 凤城外国语大学最好的学院,没有之一,属于英文学院的分支。 大三时会选调英专学生,二筛后加入高翻学院,专门培养同声传译人才。 “现在还有联系吗?”谢逍抓住重点。 “偶尔,学姐后来去北京了。” “她比我大三岁,大学时很照顾我,经常开导我,简直是我人生导师,她知道我所有的别扭和心结。” 回首往事,林眠嘴角抑制不住上扬。 “她当时男朋友是体育老师,有她这层关系,我体育选修的两个学分易如反掌。” “……” “你不知道,我每次跑1500都跟死过一次那样,边跑边哭。” 提到体测,她至今心有余悸。 “……” 谢逍没有搭腔,心里暗想她缺乏锻炼,得找机会给她恶补恶补。 “……” 她瞥他,及时收住发散。 “大学四年,学姐从没提过常二中,也没跟我说过母亲,我,我完全没想到……” 兜兜转转。 难怪孟棠当年对她格外关照。 一个高翻学院,一个新闻学院,明明没有交集,学姐却成了她大学最重要的人。 意外揭破多年谜底,林眠不禁眼眶湿润,惊喜交加。 因果,就像抛出去的球。 因,是母亲抛球出去,斗转星移,果,是球稳稳落在她手上。 一本旧影集,如同一条时间线,与过去的自己重逢。 张震岳唱的没错。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,比方说,当我遇见你。 - 翻完相册,除孟棠外,别的一无所获。 女人的直觉,她心底隐约泛起不安。 “谢总。” “你说。” “你要不要主动问问大哥,看需不需要我们帮忙……” “不要。”谢逍断然拒绝。 “……” 他垂眸看她,解释道:“大哥这人外热内冷,你还不太了解他。” 林眠微抿下唇,没往下接话。 谢逍把她圈在怀里,用力搂紧。 - 玫瑰园。 高层和c区别墅不远。 裴遥走回家,雪花落满肩膀,他嘴角微沉,像冻了一层冰壳。 密码锁响。 温慈迅速清理后台ap,拧腰立在楼梯口,急声逼问:“你干什么去了?” “……” 裴遥默默瞭她一眼,没搭腔,径直脱掉外套上楼。 不一会。 二楼次卧浴室传来流水声。 - 温慈呆坐床尾,直勾勾盯着房门,掌心沁汗,整个人心神不宁。 她今天拿错了平板,裴遥追剧的那台不设密码,登录着他的id,设备互通。 鬼使神差,她点进相册。 翻拍的旧照,登时当头一棒,眼前一黑平板磕在地上。 孟棠。 身上那可是chanel的白裙子。 大方优雅。 当年她做梦都想拥有。 …… 温慈四肢发麻,呼吸气短,指尖如同过电,蝎蝎螫螫,又如百爪挠心。 怎么会凭空出现这样一张照片。 看拍照角度,裴遥才是被摄主体。 她手一滑,同一张高清修复的照片刺入眼睛。 温慈不由攥紧平板。 他想做什么! - 足足半小时。 她强迫自己冷静。 反复细看照片,单凭一个模糊侧脸,并不能证明什么。 何况,日期显示照片是2月1日,起码十几天前,如果有问题,早该爆发了。 她不能自乱阵脚。 现在,稳住裴遥才是关键。 至于照片从哪儿来,是谁拍的,根本不重要。 结婚数年,她太了解他。 裴遥温柔体贴,也固执刚烈;礼貌和善,也倔强强硬。 若非他当年坚持,她也不能嫁进裴家。 裴遥的爱,是一把双刃剑,彼时入迷,当下博弈。 - 时间分秒流过。 温慈看表,一个小时,裴遥还没出来。 “裴遥。”她在外间叫他。 “怎么了?”他声线疲惫,低应一声。 “还没洗好吗?” “就好。” 温慈定定神,起身去三楼主卧,换了件墨绿色真丝睡裙,细吊带深v高叉短款。 颈下春光无限,又欲又撩人。 - 裴遥从浴室出来,发梢还滴着水珠,浴袍松垮系在腰间,马甲线若隐若现。 拉开酒柜,他没拿酒杯,启开瓶塞直接灌下几口。 虽然不确定,可骤然有一种“宛宛类卿”的刺痛,戳破心扉。 他沉默着,干掉整瓶roanee-nti。 1990年的drc,香气馥郁,单宁细腻,他却品不出一星半点的滋味。 - 微醺深醉。 裴遥双眼迷离,踉跄推开次卧房门,没开灯,倒头重重栽在床上。 冷水澡浇灭他心中炽热。 刚才从老二家离开,里头窸窸窣窣,饮食男女,一听就知道在干什么。 和温慈分房睡好几年。 尤其近一年,莫名其妙经常冷战。 对外敷衍,只说是为要孩子。 没有拥抱接吻做该做的,也不知从何时起,她抗拒他,甚至拒绝他。 裴家家风严谨。 久而久之,他宁可多看几集宫斗剧,也不想看她那张冷脸。 酒劲上头,裴遥翻了个身。 - 房门响。 温慈半跪着贴上来,吮他嘴唇。 唇瓣柔软冰凉,他狂热回吻,几秒后,戛然而止,他下意识躲开。 她趴在胸口,埋头一路流连,摸他浴袍系带。 裴遥一把扣住她手腕,克制喘息,“你身体……”她发消息说她肚子疼。 “我想要。” “……” 黑暗中,呼吸起伏。 醉意臣服于躯体,欲望伺机扑向灵魂。 一把火,点燃埋伏已久的旷野轰鸣。 河流奔涌,暮色盛放。 沉默的心事化作唇齿相撞的抽吸。 - 房间慢慢安静。 裴遥仰面,温慈蜷在他臂弯。 “我从没问过,你以前有女朋友吗?” “……就你,家里……管得严,谢老师……不允许,不允许谈恋爱。” “你喜欢我什么?” “……可能是感觉……我没见过……那么好看的笑……” “你爱我,还是爱那个微笑?” “……” 裴遥没立刻回答,他一个翻身将她箍在怀里。 酒精让他身体失控。 强势激烈。 他的热情将她彻底融化。 - 醉意溃散。 裴遥睡着,眉峰挺直,腹胸线条流畅,半梦半醒间,朦胧听见耳畔低低抽泣。 他抬手抵着太阳穴,缓缓撑起上身。 壁灯光线刺眼,适应几秒。 温慈单手撑住床沿,眼底惊惧交加,面颊挂泪,颈下大片吻痕斑驳。 她内裤有血。 裴遥一激灵翻身惊坐,慌乱中低吼,“siri,给老二打电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