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 林眠满怀期待。 几个月前,和林建设在味美小馆不欢而散,谢逍也说过同样的话。 那时,他一脚油冲上黑虎塬的盘山路。 凤城龙脉绵延千里,蓝桥古道,山路崎岖陡峭。 谢逍手握方向盘,气定神闲。 那天,各种坏消息突至,她五味杂陈,现在想来,一切恍如隔世。 林眠盯着谢逍,眼神温柔而缠绵。 车窗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窄缝,看得见的风,拂过脸颊。 她心里也掠起一阵风,看不见的,是心砰砰跳的炙热余温。 谢逍被她灼热目光吸引,回望她。 两人眼神交汇。 嘴角不由自主微微扬起,幸福泛起涟漪,在彼此深情目光中,找到鲜活的自己。 那是一种超越时间的对视。 胜似第一次热吻后,悸动而狂热的心跳,潮热绵长的呼吸。 这一刻,爱意无声蔓延。 谢逍手指穿过她发丝,隐忍克制的深吻,覆上她柔软微凉的嘴唇。 耳畔呼吸滚烫,热烈而沉重。 宛如初夏成熟饱满的麦浪,被一丝星火点燃,灼灼翻滚,高亢激昂。 在一波又一波热浪中,澎湃,消散。 - 林眠坐直身子,抬手捋顺额角碎发。 谢逍心满意足看她,心血来潮问:“你有什么爱好?” 林眠拧紧眉头,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。 她不打游戏,对吃和做饭也没有兴趣,除了偶尔追一下爆款电视剧。 近两年她喜欢逛博物馆,省钱,还能提高眼界。 日剧《东京女子图鉴》里说,烧钱的才配称“爱好”,否则就算消遣。 “你呢?”林眠反问。 谢逍摩挲下巴,想了想,一本正经答道:“极限运动,滑雪冲浪潜水攀岩跳伞,算吗,是不是应该算技能。” 林眠:“……” 赤裸裸的降维打击。 她没接话,偏头看着他。 突如其来的沉默。 - 谢逍觑她一眼,以为说错话惹她不高兴,捞起她的手,用力抓握两下,哄她: “没有也不要紧,我有,我分给你。” 林眠反手拍他掌心,“谁说我没有!我喜欢机械键盘,客制化铝坨坨。” 对她来说,键盘就像“兵器”。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。 她编辑出身,常年和文字打交道,改稿码字出方案,有个趁手的兵器事半功倍。 谢逍一噎。 他喉结上下滚动,重复确认:“铝坨坨?”这又是什么东西。 林眠挑眉,如数家珍,“铝壳的外接键盘,atrix,ob,foxb。” 好家伙。 总算扳回一城。 谢逍也看她,默默把这几个单词往心里记了记。 他没说话。 须臾,林眠忽然回过味来。 越过座椅扶手,她略一伸展,凑近抱住谢逍,嘴唇贴上他脸颊轻蹭几下。 “分我一个容易点的吧。”她圈住谢逍脖颈。 谢逍一愣。 见她笑得肆意又灿烂,旋即明白过来。 情绪共鸣。 谢逍内心无比熨帖,爱怜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,一语双关,“都是你的。” 忽然,前排隔断拉开一条缝。 小高扭头,嘿嘿一笑,“二哥也分我一个呗。” 林眠:“……” 她心虚,这个小高居然偷听。 谢逍泰然自若,“上火星去吗?” 小高:“……” 二哥你这张不饶人的嘴啊。 - 不多时。 车子停在富民路一栋老洋房门前。 马路两侧种满梧桐,阳光漏过枝桠,树影斑驳,照在橘红色的砖墙上。 谢逍自然伸出手,引她下车。 林眠仰头,环顾一圈,感慨道:“有人说,头顶有梧桐树的地方,才是上海。” “那,你喜欢上海,还是凤城。”谢逍随口问。 两人相对而立。 他替她穿好风衣,又细心抻平衣领。 林眠莞尔一笑,迎上他温柔目光,“我喜欢有你的地方。” 语调平静而坚定。 话音未落,谢逍脱口而出,“everyoentilookatyou,ianttohaveafutureithyou” 受不了。 “说人话!不要拽文!英文也不行。”林眠手肘轻怼他。 谢逍下巴抵着她发顶,宠溺回话:“好好好,我错了,我错了。” 一米开外。 小高双手下垂交叠,望天唏嘘:“天爷呀!毫无底线!!” - 正对是一个不大的店面门脸。 美式门头精致复古,god,“去野”。 暗红色墙体,因长期受雨水冲刷有些褪色斑驳,上方白色雨棚还残留着水渍。 两旁用红棕色花砖装饰,门上挂了一块“欢迎光临”的核桃木招牌,旧旧的。 橱窗宽敞明亮,昏黄的射灯光晕,依稀能望见里头闪动的人影。 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林眠好奇。 “琴行。”谢逍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 小高早拉开店门,笑眯眯候在里头。 ??? 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会有琴行存在,林眠难以置信。 - 进门风铃清脆作响。 吧台如同玄关,巧妙分隔了内外。 室内,大片深色的木质家具,搭配灰色砖块。 绿植葱郁,几盏圆形的纸质灯具,营造出一种既现代又古典的立体空间。 让人莫名觉得踏实,宁静。 别看店面不大,内有洞天,倒是非常敞阔。 右手边有一个咖啡区,别致有腔调,深烘现磨的咖啡豆,香气四溢。 店里人不多,有客人在试琴,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拨弦声。 循声走近,林眠看呆了眼。 实木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木吉他,错落层叠,如同展览一般。 每把吉他的面板深浅不一,有白里泛黄的,有纹理华丽富有光泽感的,浓淡分明。 原木色居然有那么多种类。 林眠有一种挑口红色号的错觉。 见她专注,老板走过来,谙熟介绍道:“木材影响音色,有温暖绵长的软音,还有干净利落的硬音。” “你看,像这种发红一点的,纹路像火焰的,是桃花芯,民谣吉他用的最多,音色很暖。” 老板张望谢逍,然后看她,鼓励道:“你可以试试。” “我不会,谢谢。”林眠摆手婉拒。 “轻轻拨一拨,感受一下看看。” 闻言,林眠点头,用食指腹小心翼翼拨动琴弦。 嗡地一阵低频。 空灵感。 仿佛灵魂被抽走。 一秒梦回高中。 - 突然。 身后传来木吉他扫弦。 林眠回头。 谢逍怀抱一把旧的红棉吉他,手腕正有节奏地向下甩动。 见她看过来,他手下一顿,抚住琴弦,琴音戛然而止。 谢逍远远凝视她,眉眼带笑,眼里的光芒,温暖而有吸引力。 四目相对。 林眠身体一僵,错愕地撞进他眼底。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,世界瞬间静止。 谢逍左手按弦,不断变换品柱位置,右手配合扫弦,指尖翻飞。 林眠头顶好似滚过一个炸雷。 他的嗓音纯粹,干净。 唱完第一句,短短五个字,时间和空间迅速切换。 所有情绪扑面而来,长久地散不开。 熟悉的旋律,写满青春的骄傲与自由,拉长了生命的广度与维度。 仿佛只身跃入光阴的漩涡。 她全记起来了。 过去,母亲经常念叨,说班里有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,一身反骨。 手里有钱,主意正,抽烟喝酒组乐队。 明明很聪明,就是不学好。 母亲常带他回家吃饭,他故意抢她西红柿。 她骂他纨绔子弟,不学无术。 得知他要学医,她嘲讽拿手术刀有什么好。 是谢逍。 顷刻间。 林眠泪如雨下。 他唱《南方》。 “我住在北方,难得这些天许多雨水。” “夜晚听见窗外的雨声,让我想起了南方。” “想起从前呆在南方。” “许多那里的气息,许多那里的颜色。” “不知觉心已经轻轻飞起。” …… 音乐,是全宇宙唯一通用的语言。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。 阳光微醺,谢逍扫弦低唱。 让人怦然心动的总是一个又一个瞬间。 他视线从未移开,每一个看向她的眼神,都像在表白,毫不掩饰的偏爱。 - 对弹吉他的霸道总裁没有任何抵抗力。 林眠根本挪不开眼。 一曲终了,谢逍怀抱吉他,长吁一口气,“手有点生,很久没弹了。” 林眠抬手抹掉泪花,递给他一瓶水,“谢总可以出道了。” 掌声响起,周围人笑。 有人偷偷竖起手机。 谢逍起身,将吉他递给老板,朝小高使了个眼色,然后不露痕迹揽着她走出琴行。 林眠被他拥着向前,兀自切进聊天框,挑了个表情包,发给谢逍。 提示音响。 谢逍偏头看她,掏出手机。 四大爷表情包配文: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! 沉默两秒,谢逍一本正经调情,“展开说说,我有时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