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么出力,要么出钱,你选一个。” 谢逍冷不丁丢下一句,提步要走。 所有人目瞪口呆,没料想他居然会有此一问。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,跳脚的家属此刻眼神闪躲,脸色红一阵白一阵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 人群中有人窃笑。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,有人推波助澜,“你看看,人家老板又出钱又出力,你凭什么坐享其成,可不得表示表示。” 又有人起哄。 那家属下不来台,舔着一脸假笑,畏首畏尾,“我有高血压,就不给您添乱了,不如我给大家熬姜汤喝,我出钱……” 谢逍看也不看,大步朝前,吐出两个字,“怂蛋。” 关键时刻,能上就别逼逼。 谢逍大手一挥,随即招呼救援人员整装出发。 他潇洒干练的模样,惹得在场女士狂热的目光追随。 有嘴快的,不住缓缓摇头,感慨这才是男人。 皮相好的帅哥屡见不鲜,像他这样雄性荷尔蒙爆棚,笃定又干脆,一掷千金,还纯爱范儿十足,简直是人间极品。 直到谢逍的身影消失在暴雨中,她们才恋恋不舍回头,小声数落自家男人。 “瞧瞧人家!要你有个毛用!连作业也不交!” - 游客码头,暴雨翻起的氤氲,远处黑影瞳瞳,头灯发出的橘色光柱破雾而出。 能见度极差,至多能看清身边个人的距离。 岸边,七艘快艇依次排开,救援队员麻利上艇。 谢逍单手一撑,跃身跳上快艇。 见状,小高也一跃而起,寸步不离,贴身站在他身边。 发动机轰鸣。 谢逍启动快艇,自然挂倒挡出发,小高大吃一惊,“哥,你会开?” 谢逍反问:“你不会?” 小高摇头:“那不能。” “那废什么话,还不走?” “我得保护你。” “我有驾照。” 小高震惊。 他龇牙咧嘴,略微失态,脑中蹦出一个词:全能啊! 给谢逍当司机兼保镖多年,很久以前就知道老板会的多。 富二代最喜欢的运动,网球马术帆船跳伞,什么贵玩什么。 尤其是他高尔夫球打得好,18洞69杆,业余选手中成绩相当不错,他还有一个镶金箔的高尔夫球。 倒是没听说老板还考了游艇驾照。 一个外科大夫,不好好钻研手术,改看财务报表了。 小高想不通,但佩服之情溢于言表。 见他发呆,谢逍眼刀扫过,“你去那一艘。” - 湖心岛。 营地的帆布帐篷在风中呼呼作响。 猛然间,只听刺啦一声巨响,其中一处帐篷的顶棚被掀翻。 伴随着惊声尖叫,破布腾空而起,露出底下瑟瑟发抖的身影。 “老郭!老郭!” 发行部副总监王乐举着手机,闪光灯映出郭淮惨白的脸,他刚一直嚷着冷,看这架势有失温的风险。 “能盖的全盖上了,这破帆布越湿越重,该不会起反作用吧。”发行部另一个同事嘀咕。 郭淮眼神发直,艰难抬起右手,挤出一个字:“别——” 别丢下我。 人在无限接近死亡时,会生出一种落叶归根之感。 这一刻,他想回北京的渴望达到巅峰。 他早把自己骂死了,就不该来西藏。 当初脑子一定是被门挤了,才会顾念和张延亭的同期之谊,答应替她监视吴友之。 可怜自己没几年就要退休,还得鞍前马后伺候人。 趣可给的薪水他无法拒绝,可命是自己的。 郭淮叹了口气。 见他还有呼吸,王乐用力拍打他的脸,吓唬道:“老郭!别睡!女王叫你呢!” 郭淮垂下手,气若游丝浮起嘴角,“少……扯……淡。” 王乐关掉闪光灯,和罗会林交换个眼神,朝他后脑勺一揳,“死不了!” - 与此同时,营地的另一个帐篷。 显然,有大佬的地方,条件优渥不少。 除了光线不好,帐篷却还完整。 张延亭端着保温杯,气定神闲地和乔佳宜聊明年的广告排期。 突然,喝到一颗泡软的枸杞,她嫌弃地吐在地上。 温慈坐在张延亭斜对面。 她余光掠过,转身从包里掏出保温杯,“二婶,西洋参茶。” 裴家长辈的好恶,她比当事人还清楚。 数年前,张延亭与裴仲樵离婚,严格意义上讲,早不算裴家的人,可她依旧没有换称呼。 说者有意,听者有心。 乔佳宜替张延亭拧上原来的保温杯,淡淡打量温慈一眼,“亭姐好福气,小温真会照顾人。” 聊正经工作前,乔佳宜一直在向张延亭打听谢逍。 作为圈内人,她时刻关注默乐资本。 通过这次广告会才了解到,原来自家女儿喜欢了多年的谢逍,居然就是默乐资本的新总裁。 这两年新中式大火,带动国货护肤品赛道竞争激烈。 “佳宜”靠一支爆款洗面奶出圈,后来受新秀品牌冲击,市场表现难免后劲不足。 在乔佳宜看来,“佳宜”不缺技术,不缺口碑,唯独缺乏资金。 如果能和裴家做“亲家”,一举两得,困境迎刃而解。 张延亭敷衍着嗯了一声,没有接话茬,更没有拧开温慈递来的保温杯。 都是千年的狐狸,玩什么聊斋。 乔佳宜算盘打得噼啪乱响,她之所以聊工作,摆明是不想谈裴家。 谢逍那是什么人呐,裴伯渔谢挽秋眼珠子一般疼爱。 他的婚事,别说她是前二婶,就是现二婶,也没资格过问。 何况,她近来有心和裴仲樵复婚,压根没时间管闲事。 - 温慈碰了个软钉子,不自在地坐回去,眼光四下瞟动。 无人注意的角落,吴友之萎靡地倚着帐篷支架,眼神涣散,一动不动。 温慈假借看雨势起身,把帐篷拨开一条窄缝,冷风顺势蹿入,带起内侧门帘高高卷起,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吴友之。 “好像有人来了。”温慈按捺住兴奋。 远处,橘色光点正高速移动。 数秒钟后,耳畔传来发动机躁动的轰鸣声。 关乐乐惊坐而起,率先冲出帐篷,奔向雨中。 轰鸣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 各个帐篷的人纷纷探身张望。 罗会林直抹眼泪,激动得和王乐紧紧相拥,然后一怔,陡然松手。 快艇还没停稳,谢逍掌心用力,飞身跳下岸,沿着木栈道一路飞奔。 决定救援后,他问经理索要了一份营地的设计图纸,精准摸清了每个帐篷的位置。 出发前,他又与救援队长商量出了一套详细的救援方案。 思路清晰,重点明确,险些让救援队长误以为他也兼职搞救援。 - 人群中爆发一阵骚动。 谢逍轮廓硬朗,身姿挺拔,胸膛剧烈起伏,眼神坚毅而灼热,代表着最原始的生命力。 他一把掀开帐篷,黑色雨具在他身上焕发出别样的魅力。 乔佳宜双眼放光,心里话脱口而出:“好女婿!” 她飞扑向谢逍,双手紧箍着他腰脊,直到满身雨水打湿外套,还不想撒手。 谢逍猝不及防,下意识绷紧后背,略退一步,用手背抵开乔佳宜,浑身写满抗拒。 张延亭震惊:“你怎么来了?” 和裴仲樵离婚那年,裴家第三代还小,关系并不亲近。 救援迟早会到,没料想居然是谢逍来救她? 她有点意料之外的惊喜,颇为失态的咧着嘴笑。 谢逍打马虎眼:“若愚托我来的,花了50万。” 张延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:“小兔崽子他疯了吧!” 谢逍转动头灯,向内张望。 心在一瞬跌至谷底。 没有林眠。 她好歹是主编,混得还不如那个主编助理。 “跟着人上艇。”说完,他转身朝下一个帐篷奔去。 - 快艇上坐满了人。 天空一道闪电劈下,霎时半边天恍如白昼。 惊呼四起,伴着嘈杂的雨声,烦乱的打在谢逍心头。 救援队长清点人数,高声示意:“人都在船上,可以走了!” “人不够!!”谢逍扬声,斩钉截铁。 找遍了所有帐篷,全然没见林眠的身影。 “还差谁?”救援队长问。 谢逍不能挑明还差林眠。 黑暗中,温慈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。 少了吴友之。 再次清点人数,橘色头灯划过。 关乐乐无意间扫过温慈,那抹诡异的笑,还没来得及隐藏。 她心底发慌,抽回视线。 刚才,为偷听领导说话,她从头到尾都在装睡,温慈做了什么,她通通看在眼里。 借着昏暗的光影,关乐乐又壮胆偷看。 温慈双眼狭长,眉间蕴满阴沉,正直直盯向她,却是开口催促:“该在的都在了,快——” “再找!还差一个人!”谢逍脸色倏然沉下来,嗓音带着压迫,粗暴打断温慈。 温慈一噎,别过头去。 谢逍跳下快艇,意欲再进去搜寻一圈。 小高紧跟着下来。 突然,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。 关乐乐看到谢逍的眼神,猩红晦暗,让人不寒而栗。 这种感觉,和那日酒店电梯里的如出一辙。 她醍醐灌顶。 原来谢逍在找林眠。 她又很快推翻。 大家都知道林眠先走了。 所以,逍总在找tarcyu? 见温慈仍盯着自己,关乐乐抿了抿嘴唇,垂下眼帘,保持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