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政局门口栽种一排梧桐树。 小孙咂着烟,绕到树后用力咳出浓痰,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上。 他polo衫的领围逐渐汗湿。 谢太一直不出现,逍总一直不下车。 车没熄火,油表不停跳。 集团司机班有规定,出用车必须记录地点和前后公里数。 这趟来回撑死不到20公里,怠速空转1小时,里程数和油耗明显对不上。 亲娘嘞,事情很棘手,影响仕途啊! 小孙哀怨望向黑色轿车。 车内,谢逍刚听完第四遍《感官先生》。 嗯,几乎能跟唱了。 林眠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。 他眉头微微皱起,把戒指盒揣进西装口袋。 鬼使神差打开手机导航,查看附近的交通实况。 有部分路段出现红色,但没有事故。 一道阴影划过。 谢逍抬头,对面车位多出一辆日产轩逸。 林眠勾过副驾驶的手袋,再次确认户口本和身份证。 熄火下车。 她绕过车头,从副驾驶这边拿出高跟鞋换上,接着翻出太阳伞撑开,然后原地举目四望。 停车场很空旷,迎面停着一台没熄火的迈巴赫。 “林老师。”谢逍下车走过来,声线透出教养和疏离。 林眠的遮阳伞朝他那边偏移,“对不住对不住,久等了。” “我也刚到。” 谢逍没有拒绝,也没多说,做了个请的手势。 二人并肩往民政局大厅走。 林眠推了推墨镜腿,回头扫眼迈巴赫。 你管这叫家庭条件还不错? - 临近下班,登记大厅几个办事员无所事事。 基于俩人溢出屏幕的不熟,保洁大姐错指了离婚登记处,等搞明白原委,忙不迭道歉,气氛越发尴尬。 也不能怪别人。 一个黑超遮面,另一个目光清冷,确实和喜庆不沾边。 大厅有民政自助拍照系统,类似古早的大头贴,立等可取。 林眠率先钻进拍照仓,就手把包放在脚边。 里头空间不大,座位又窄又短,活像老式的脚踏船。 等谢逍坐定,林眠留意到他的大长腿,膝盖局促顶着操作台下沿,余光扫到谢逍清晰的下颌线,他的喉结分明滚动了一下。 她悄悄往边上挪了挪。 太暧昧了。 机器没有反应,二人面面相觑。 “稍等,我忘了扫码。” 付款码贴在靠内侧的屏幕旁,谢逍掏出手机,绷直的右臂擦着林眠的鼻尖对准二维码。 林眠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,像午后晒在花园里的清甜。 有亿点好闻。 “开始拍照!”电子音响起。 保洁大姐听见动静,热心的过来指导,弥补刚才的无心之失。 “你们客气的呀,离近点嘛,这中间还能再坐个人呦!” “男方开心点,这拍结婚照呢!” “女方不要憋气,不然不上镜。” “小夫妻头往中间靠一靠呀……” 太社死了。 终于,赶在民政局下班前拿到了结婚证。 林眠把属于谢逍的那本给他,身份证碰巧掉在地上。 她弯腰去拾,无意间瞥到地址,手顿了一瞬。 开发新区紫宸玫瑰园。 凤城市最贵的楼盘,没有之一。 据她所知,那里的业主非富即贵,地价寸土寸金,属于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房子。 三年前,她曾受邀报道一个新成立的专科医院开业庆典,恰好有个采访对象就住在玫瑰园。 林眠回神,不动声色将身份证举在他眼前。 “你住得真远。” “嗯?” 谢逍用湿巾擦净拇指的红色印油,双手一抖,翻折到干净的那面递给林眠,然后捏起身份证揣进里兜。 “谢谢。” 还是不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