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宁宁,“府中发生了什么?” 阍侍磕头道,“老夫人于昨儿个晚上已经升天了。” 姜宁宁身子一晃,幸亏三月及时将她接住,“小姐……” 姜宁宁如鲠在喉,鼻子酸疼得厉害,突然就身子一软跪了下去。 “祖母……” 姜宁宁让福安程夭夭在她的梧桐苑待着不要出去,让已经回来的春柚照顾他们,她自己换好衣服便直接冲慈恩堂而去。 祖母的灵柩还停在慈恩堂。 “宁宁,你回来了,好在是赶上了送你祖母的最后一程。”尚文韵抹着眼泪过来对姜宁宁道。 洛世杰只是抬头看了眼姜宁宁,他眼底并没有悲伤。 秦瑶更是一直低着头,姜宁宁看不到她的脸色。 倒是祖母明面上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,只有二叔跪在堂前。 爹和姑姑呢? 姜宁宁暂时没问,走到祖母的灵柩前直直地跪下去,深深地磕了三个头。 “祖母,宁宁回来了。” 姜宁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心更是悲痛到难以呼吸。 三月跟着她跪下磕头。 于婆婆上前给姜宁宁一沓纸,“少夫人,给老夫人烧点纸吧。” 姜宁宁点头,身子在起来时一个摇晃,被于婆婆稳稳地扶住。 “少夫人节哀,老夫人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,你知道的,她最疼你了。” 姜宁宁一张张的纸放进火盆里。 “宁宁,你要节哀啊,逝者已矣,生者还是要顾好自己的身子的。” 尚文韵眼眶红红地安慰姜宁宁。 她太清楚姜宁宁对老祖母的感情。 “嗯。”姜宁宁冷淡的答应了一声。 尚文韵见状,看了眼洛世杰,洛世杰这才无奈地走过来。 轻轻拍了拍姜宁宁的肩膀,“宁宁,别难过。” 姜宁宁深深的闭了闭眼,然后说道,“我知道。” 这个世界上‘难过’两个字是最没用的,只是她以为自己把祖母送出府了前世祖母早死的命运就会改变,没想到还是来了…… 难道,不管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原本该发生的事儿? 那姜家呢? 也会如前世一般吗? 见状,洛世杰没再说什么,只和尚文韵对视一眼:你看,我安慰了,她自己不愿接受而已。 尚文韵也不知该如何说。 停灵期间,不少洛家旁亲好友都前来悼念祖母, 姜宁宁从那之后便不再与别人说话,只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祖母的灵柩旁,目光呆滞,双眼充着血。 看得人心酸得不行。 尚文韵来喊她很多次,她都不理。 直到祖母上山的前一天,姑姑还是没出现。 爹倒是忙完朝廷的事儿后回来了,与洛世杰说了很久的话,言语间仿佛是说姑姑不愿回来送祖母最后一程。 原因只是当年她出嫁时祖母没给她嫡女的体面。 可是她原本就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妾所生,祖母给她的嫁妆也只是比十里红妆少了点而已。 她出嫁时的嫁妆从队伍初始的大红床,梳妆台,珠宝首饰,锅碗瓢盆,痰盂恭桶,到最后的棺材寿衣,没有十里也有六七里了。 哪怕找遍整个京城,哪一家的庶女能有她的嫁妆体面? 她居然还在计较这些! 姜宁宁听得心里悲痛。 两天不说话的她突然站起来,走到爹的面前,“爹,是不是世杰没去姑姑家里报丧?” 爹面色一拧,“派了管家去了。” 姜宁宁脸上依旧寒冰如雪,“管家去怎么能行?我与世子去一趟吧。” 洛世杰,“啊?我们俩去?” 姜宁宁点头,“带上两套孝服,麻绳,白头巾,我们去徐府。” 洛世杰只犹豫了一下,便立刻吩咐人找来了这些东西。 姜宁宁看了眼洛世杰,“我们走。” 二人各自捧着一套孝饰,身后一个人没跟,只两人孤身前往。 两人身上都是穿着大孝,又是如此举动,走在长街上引来许多人的侧目。 “这不是赤侯府的少爷和少夫人吗?” “是啊,他们这模样是怎么回事啊?” “不知道,走走走,跟去看看。”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跟着二人一起走。 当他们走到徐府的门前时也不前去敲门,直接在台阶前就跪了下来,二人跪的笔直,不卑不亢。 洛世杰大喊,“姑姑,祖母骤然离世,我前来报丧,还请姑姑回家送祖母最后一程。” 门内的徐赐听到这声音气得转身便对着洛明恩就是狠狠一巴掌,“你瞧瞧你干的好事,老子叫你回去你不回去,这下好了,人家找上门来了,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。” 洛明恩也是个倔强的,“我凭什么要回去,当初我要她一半的嫁妆当添妆,她死活不肯,现在她要死了,凭什么要我回去送她……我要是去送她,岂不是就得吃斋念佛三年……我不要……” 这是大周的规矩,家有丧,素三年。 而且,这一规矩,只针对女儿。 不针对儿媳和儿子。 徐赐也气得说不出话来。 他狠狠地踢了脚一旁无辜的树。 “他奶奶的,洛世杰这个小王八蛋,敢把老子架着烤,老子迟早烤了他。” 洛明恩拉着徐赐的手,“夫君,这可怎么办啊,你想想办法啊。” 徐赐,“他都跪到门口来了,我能有什么办法?” 门外,洛世杰和姜宁宁没见着人开门,洛世杰道,“看来姑姑是不打算回去送祖母了。” 姜宁宁目色清冷,周身散发着寒意,“自古孝子除非早逝否则被抬着也要出现,要不然死者便会不入轮回,不走黄泉。 姑姑今日回去也就罢了,若是她不回去,我便是磕死在徐府门口也绝不离开。” 古话有这样的说法,后人不送灵,死者无往生。 姜宁宁铁了心,绝不会让祖母死不瞑目。 “祖母与世长辞,特来报丧。” 姜宁宁磕头。 “祖母与世长辞,特来报丧,请姑姑回家送慈母一程。” 姜宁宁再磕头。 洛世杰见状,也同样依葫芦画瓢地哭喊。 每喊一句,他们都磕头。 每一下他们都实实在在地磕在石头上。 旁人能听到那‘咚’的一声响,然后看到二人额头上不一会儿便起了红包。 “祖母与世长辞,特来报丧,请姑姑念及母女情一场回家送慈母一程。” 姜宁宁的声音喊着喊着已经嘶哑,哪怕如此,她也还是一次次地泣喊着。 看热闹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。 有人议论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