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青龙的话,司尘渊闭上眼睛思索。 下颌在烛光下映出完美的弧度,苍白的脸色更添一丝魅惑。 自己身上的病确实拖不得了,不管这个“鬼医”是真的医术卓绝还是欺世盗名。 他总得去试一试。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。 他,不能死。 “主子,还有一个大好的消息,您可知道,鬼医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?”青龙兴致勃勃说。 司沉渊皱起眉头,声音有些重:“直说” “嘿,您肯定猜不到” “直说!”司沉渊的声音染上一丝怒气。 青龙脸色依旧兴奋:“竟是百晓生!主子您不是一直在找他的踪迹吗?他现在就住在长平巷!” 听到百晓生三字,司沉渊的目光亮了一瞬。 三年前,不知何原因,父皇将百晓生赶出了皇宫。 从此百晓生失去了踪迹。 宫中怕是快忘了,还有那样一位神算子。 “走,去长平街”司沉渊站起身,立刻说。 “主子,现在都深夜了,百晓生怕是早就睡了,咱们这个时候去不好吧” 司沉渊却是没有耽搁一刻,披上黑色大麾,立刻出发。 他要做的事情,只有百晓生能帮忙。 既有了他的踪迹,那一刻也等不得。 “哎,好吧。”青龙跟上。 半个时辰后。 长平街。 百晓生刚刚躺下,就听到了敲门声。 不会是隔壁叶潇潇吧。 叶潇潇这事他可是办得利索,现在方圆十里,谁不知道八角巷里将有“鬼医”入住。 他起身开门。 在看到门外人的时候愣了一刻。 “百先生,沉渊来拜。”司沉渊深深鞠了一躬。 百晓生忙伸手扶住司沉渊,仔细打量他了一刻:“是战王,长大了,真是长大了,当年你去战场的时候还那么小。” 司沉渊微微颔首。 百晓生:“快进,快进” 百晓生将司沉渊和青龙请进屋中。 青龙进去发现这屋子太小太破了,连个正经坐下的椅子也没有。 百晓生手在塌上拍了两下:“战王请坐。” 司沉渊颔首,坐在塌上,大麾披到塌上,他静静坐着,瞳孔幽深宁静。 百晓生不由得心中叹一句,太像了,太像了。 都是这样令人惊艳的绝色。 “不知王爷深夜来此,是有何事?”百晓生问。 司沉渊抬起头,那双眸子像从深渊中亮起的灯:“先生,我来是想问您我母妃的消息。” “莲妃”百晓生低吟出声。 司沉渊起身,单膝跪地:“我从关外回来,就再未见过母后,宫中传的一切我都不相信,我想知道,她到底在哪里?” 司沉渊说着,眼睛红了。 母妃是父皇从敌国战场上带回来的俘虏,因为姿色极艳,被皇上宠幸,封为莲妃。 可终究是敌国的人。 从他生下来,就被抱到乳母那里抚养,鲜少见到母妃。 他记忆中的,是偷偷藏在柱子后面看他的温柔的眼睛。 是冬日里悄悄送到手中的手套。 还有趁宫人不注意,拿着皮球过来跟他玩耍的女子。 他知道,那是他的亲娘,因为他对她有种独特的亲近感。 他曾经发誓,要立下战功,要做母妃光明正大的儿子。 而不是偷偷摸摸地亲近。 可是,当他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一刻,却听闻母妃与侍卫私通,逃出宫中的消息。 他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女人。 记忆中最温暖的人。 百晓生将司沉渊扶起:“王爷,当年的事情,我也只是耳闻,具体如何我也不知。” 司沉渊坚持:“先生能掐会算,只有先生能告诉我答案了,请先生告知!” 百晓生沉寂片刻,叹一口气:“罢了,我给你起个局吧。” 自从离开宫中,已经很久没起局了。 百晓生蹲下身,手中拿着一根木棍。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。 很快,地上起了一个奇门八卦局。 九星,八门八神位置定下。 值符,三奇六仪。 繁复的推演,百晓通的额上沁出了汗水。 - 隔壁,小智在向叶潇潇说着今天的消息:“你看,自从鬼医的消息传出去,我已经收到了很多帖子了,荣王府的公子说要让他一展雄风,愿出1000两,还有张员外家的小姐前年被火烧伤了脸,问能不能医,还有刘府的老爷,赵府的奶奶……” 看着一个个帖子,叶潇潇心情大好,这京城疑难杂症真多呀。 “传出去,后日开张,我一日只医一人,先预约。”叶潇潇说。 事业发展稳定。 有钱了。 “咱们老百姓,今个儿真高兴!”叶潇潇哈哈笑道。 沉闷几天的心情一扫而光,自从来到这古代,就没一天顺心过。 在晋王府那个地方,遭受那么些折磨,从今天开始,自己才算是真正在这里立足了。 医馆开起来,自己行医赚钱,谁也不依靠。 这是她最大的底气。 想着想着,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上敲打起来。 来了兴致。 胸腔中有一种发泄的欲望。 口中慢慢哼出歌曲: “我在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时候 把酒与苍天对酌 纵然一去不回此战又如何 谁见万箭齐发星火漫天夜如昼 刀光剑影交错 而我枪出如龙乾坤撼动一啸破苍穹 ……” 这地方,房子隔音很差。 叶潇潇声音稍微大点,就传到了隔壁。 司沉渊双目敛起,心绪不动,安静地等待百晓通的测算结果。 忽然隔壁传来歌声。 先是一声奇怪的:“咱们老百姓,今个儿真高兴。” 接着响起一首婉转中带着豪情的歌。 是个女子,带着女声独有的清丽。 声音闲闲淡淡,却唱出了四面楚歌的悲怆,刺破苍穹的豪情。 司沉渊的情绪忽然被带起来。 随着歌词的起伏,他心绪涌动。 “长枪刺破云霞放下一生牵挂 望着寒月如牙孤身纵马生死无话 风卷残骑裂甲血染万里黄沙 成败笑谈之间与青史留下 长枪刺破云霞放下一生牵挂 望着寒月如牙孤身纵马生死无话 风卷残骑裂甲血染万里黄沙 笑谈间谁能留下……” 司沉渊完全沉浸其中,他想起母妃,想起战场,想起黄沙万里,想起牺牲的战友,想起所有…… 那独特的音律像有一种魔力,令他不由自主心绪动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