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西域进贡的香料,不知晏公子喜不喜欢。” “我给晏公子写了首诗,就在这封信里,请代我转交给他。” 苏白清从后院回到楼里,求见晏宁的客人就一拥而上,将他围住。 晏宁虽不见客,但书信礼品是可以收的,等苏白清应付完客人,他的双手都已被赠礼占满,苏白清带着东西来到楼上,一手把木盒与玉匣等物抱在怀里,另一只手将门推开,见晏宁正在试穿春风楼为他准备的衣裳,这是两日后,晏宁拍卖初夜的那晚要穿的,大红的绣服,衣摆用淡金细线绣着凤翎的暗纹,如同大婚之日穿的简易喜服。 只是晏宁散着头发,不配这样华美的衣服。 “公子请坐。”苏白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,道,“我为公子梳头。” 晏宁穿衣洗漱可以自理,不过古人发髻复杂,晏宁一个人弄不好,需要下人来做。 “都说了,你只是假扮我的小厮。”晏宁道,“私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,你不用拘礼。” 苏白清拿起木梳,弯腰拉开梳妆台前的凳子:“公子救了我,还愿意送我离开景陵城,大恩无以为报,我只能伺候好公子,聊表心意。” 晏宁坐到梳妆台前,问:“诚王世子可曾为难你?” 苏白清摇头,用手握住晏宁的一缕发丝,轻柔梳理:“世子不曾为难奴才。” 给宫中贵人梳头的活,一般都是由细致的婢女来做,太子却喜欢让小清子给他梳头。 苏白清给太子梳头时,一点都不能扯疼太子的贵体,久而久之学会了专门的技巧,晏宁由他来梳头,只觉得分外舒适,享受地闭上眼,都产生了一直把苏白清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:“那个世子还算有点风度。” “世子殿下身份贵重,不可随意议论。”苏白清紧张道。 晏宁神色无奈,苏白清以前没见过贵人,胆小就算了,如今跟着他见到了王公贵族,竟然还是胆小,晏宁怎么劝他都没用。 他和苏白清在这方面实在说不到一起去,也不想自己连私下的言论自由都被剥夺,只能加重语气:“以后我无论在私下说什么,你都不用管,要你不传出去,我也不在外面说,我的话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。” 苏白清自小在宫中长大,深知私底下也要谨言慎行的道理,他犹豫着还想劝一劝晏宁,但晏宁已经有点不高兴了,苏白清不能再劝,只得点头道:“是。” 晏宁问:“有没有其他人为难你?” “没有。” 苏白清不打算将长风公子的事说出来,惹晏宁烦心。 晏宁问:“离开景陵城后,你准备去哪?” 苏白清道:“大燕。” 晏宁惊讶问:“为什么要去大燕?” “我是从大燕被卖过来的,我的家在那。” 晏宁心中可惜,若是苏白清无家可归,他还可以把人留在身边,但苏白清的家在大燕,他便不好留人了:“ 我这两天忙完,就找人送你回大燕。” “多谢公子。”苏白清感激道,“我的事推迟无妨,公子的事要紧。” 他将凌延的话,转告给了晏宁。 “诚王世子,还有凌少将军,不知公子想要被哪位贵人拍下?” 晏宁笑了笑,隐含轻蔑讥嘲之意:“都不想。” 拍卖晏宁的初夜,说白了就是把他当成个物件,毫无尊重。 晏宁一舞名动全城,却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妓子,他的卖身契在春风楼,春风楼要拍卖他的初夜,他不得不卖。 春风楼的人,都嫉妒晏宁如今的名气,晏宁的思想观念和他们不在同一维度,他是现代社会来的,这种把人当成物件一样的追捧,春风楼的其他人稀罕,晏宁不稀罕。 而且,晏宁不能真的卖身。 若是丢了清白,他还怎么进宫当宠妃? 要想不卖身,晏宁有一个办法,作诗。 只要他有了才名,便能得到尊重,让人觉得他不可亵渎。 作诗也简单,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,谁不会背几首古诗?晏宁知晓的诗词绝句,这个世界都没有,背出来绝对能让他扬名立万,可晏宁还要考虑背出诗以后的问题,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,是能从谈吐中显露出来的,要是让人发现,晏宁的才华配不上他作的诗,他岂不是要露馅? 背诗,肯定是要背的,晏宁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机会,但还需谨慎。 苏白清目露同情,他曾被强迫接客,很理解晏宁的感受:“公子不愿意接客,不如找凌少将军商议?” 晏宁没有说话,他也知道,与凌延交易是最好的办法,但系统只给了他一支舞,他已经跳了,怎么给凌延编出新的来? 实在不行,只能背诗了。 正当晏宁想到这里,他神色微动,收到了宠妃系统的新任务。 任务里说,皇帝会在两日后微服出宫,并且在宫外遇险,要晏宁去救。 看见任务奖励,晏宁的眼神隐隐激动,要是完成这个任务,不光新舞有了,还有其他更丰厚的奖励。 进宫的踏板,也有了。 晏宁毫不犹豫选择接受这个任务,侧头对苏白清道:“两日后我要外出。” 苏白清微微张口,啊了一声:“可是,拍卖怎么办?” “拍卖之前,我会回来的。” 晏宁这样说了,苏白清便顺从点头。 然而两日后,春风楼拍卖晏宁初夜的晚上,晏宁并没有回来。 “那个下贱坯子,死哪里去了?” 春风楼的大堂人声鼎沸,楼上晏宁的厢房里,花娘急得满头大汗,在屋里转来转去:“我这段日子真是惯着他了,等他回来,我非收拾他不可。” 春风楼早把今日拍卖晏宁初夜的消息传扬了出去,如今贵客都在楼下,花娘总不能说今日晏宁不在,让大家都散了,这不是耍着客人玩? 那些 贵客,是她能耍的吗? apapapldo为今之计,只能说晏宁还在,但不会在大堂现身,唯有拍下晏宁初夜的客人,才能来楼上的厢房,晏宁会在厢房里恭候。apapaprdo花娘说着,转头看向苏白清,厉声道,apapapldo我去大堂尽量拖延时间,看晏宁能不能回来,要是竞拍出了结果,那个下贱坯子还没有回来,我领客人到厢房后,就由你来稳住客人,听懂了吗?apapaprdo ?本作者灼灯提醒您最全的《他是污染珍宝的泥快穿》尽在,域名?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』 “听懂了。”苏白清声音细弱。 花娘走后,他紧张地坐在屋里,过了半个时辰,楼下开始响起竞拍的声音,声音大到苏白清在楼上都能听见,可见拍卖的火热。 要是晏宁还不回来,责任他真的担待不起。 苏白清闭上双眼,求神仙庇佑,晏公子能够及时赶回。 ap 然而,等到楼下动静消失,竞拍结束,晏宁还是没有回到春风楼。 苏白清更加紧张起来,听到敲门声,他瑟缩了一下,却不得不从凳子上起身。 晏宁回来,是不会敲门的。 门外只可能是拍下晏宁初夜的贵客。 苏白清垂着头,小心拉开门,头顶响起贵客的声音:“抬起头。” 这个声音,苏白清认识,他在许多年前听过,不由脸色一白。 晏宁的客人中,有三位最是位高权重,其中两位,苏白清都见过了,唯独剩下的一位没有见过。 而拍下晏宁初夜的,恰巧就是剩下的这位。 他不是景国人,而是来自大燕。 是大燕王朝的六皇子。 大燕王朝的当今圣上子嗣众多,夺嫡之争激烈,苏白清被卖到景国时,太子年纪尚轻,六皇子年纪更小,还是个孩子。 如今六皇子长大,可能也会被卷入夺嫡之争,六皇子自小就与太子不亲近,苏白清不确定他是不是太子的敌人,所以见到大燕王朝的皇室中人,苏白清并不高兴,更不敢暴露身份。 幸好,苏白清易容成了脸部损毁的模样,数年过去,六皇子也不会记得一个小太监长什么样。 对上苏白清的眼睛,六皇子只是愣了下神,就恢复如常:“晏宁在何处?” “晏公子正在沐浴。”苏白清再度把头低下,错过了六皇子眉间掠过的一丝烦躁。 六皇子本就喜欢四处游历,以表现自己没有夺嫡之心,他会来到景国,一方面是宫里出了事,他需要走远些,避一避风头,另一方面是六皇子的母妃曾在怀孕时被下毒,导致六皇子一出生就身中奇毒,大燕无人可解,他来到景国,是想寻访名医,寻找解药。 抵达景陵城,听说春风楼的头牌晏宁名气正盛,六皇子来了兴趣,若他花重金拍下一名男倌初夜的消息,传回大燕国都,岂不是能让人对他更加轻视? 同时,六皇子也是真的好奇,晏宁面纱下的脸是怎么样子。 他本以为自己来了厢房,就可以见到晏宁,没想到晏宁还在沐浴,六皇子自然不耐。 青楼这种腌臜之地,他又不会真的 在这里享乐,有什么可沐浴的? 见到晏宁面纱底下的脸,满足了探究之心,六皇子就准备走了,结果眼下,他不得不坐在厢房中等候,目光追随着晏宁的下人。 苏白清来给六皇子奉茶。 感觉到头顶的目光有若实质,苏白清不安抬头,对上六皇子探究的注视,他惊得手一抖,险些打翻茶盏。 “客人恕罪。”苏白清连忙下跪。 “你的眼睛,很像昔年我府中的一个下人。”六皇子没动茶盏,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壶,给自己斟了杯酒,他微服出行,自然是装成大户人家的少爷,不会随意暴露皇子身份,“小的时候,我喜爱骑马游戏,你可知什么是骑马游戏?” 苏白清知道。 他见过小时候的六皇子骑在太监身上,发出驾马声,让太监驮着自己到处走。 “有一日,我生了重病,疼痛难忍,连骑马游戏都不愿意玩了。”说是重病,其实那个时候,是六皇子毒发了,“但那时,我看见了一个面生的下人,我第一次见那么漂亮的下人,点名要那个人陪我玩,母亲却说不行,让那个下人走了。” 当时的六皇子不懂,别的太监都可以给他骑,为什么小清子不行? 后来他才明白,因为小清子是东宫的内侍。 皇后是陛下最爱之人,太子为皇后所出,身份尊贵,而六皇子的母妃出身低微,并不受宠,他与太子虽是兄弟,身份却是云泥之别,太子的东西,即便只是个太监,他也没有染指的资格。 六皇子生性顽劣,他就是想要那个小太监,越得不到,他越不甘,于是在背后欺负小清子。 随着年岁增长,六皇子不再中意幼时喜爱的骑马游戏,但每次欺负完小清子,他都会吓这个小太监,说要是小清子把受欺负的事告诉太子,他就骑到小清子身上,把他当马骑。 其实,若是小清子把事情告诉太子,六皇子根本不会再有欺负他的机会,还会受到责罚。 然而小清子胆小怕事,真的被他吓到,面对太子守口如瓶。 直到有一回,六皇子在和小太监独处的时候毒发。 他把小清子按在了草丛里,咬住小太监的肩膀。 这一幕被太子撞见。 太子勃然大怒,带走了小清子,再不让他靠近六皇子。 小清子本就怕六皇子,被他咬过就更怕了,在那以后,即使只是远远望见六皇子,小清子也会低下脑袋,躲避他的眼神。 这么胆小的太监,为什么会为救太子,搭上自己的命? 六皇子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,发出的声响令苏白清心头一跳。 少年的气息逐渐不稳,苏白清察觉不对,抬头一看,见六皇子眼里有了红血丝,脸上闪过暴戾之色,顿时大惊,六皇子这是毒发了。 回想起当年六皇子眼睛发红,在草丛里按着自己,咬住自己不松的情景,苏白清心头畏惧,不由后退一步。 谁料这一退,撩拨了六皇子的神 经。 衣着华贵的少年起身,拽住苏白清的手腕,强行将畏缩害怕的小厮拉到床上,扒开他的衣裳,看见裸露出来的白皙瘦肩,六皇子呼吸粗重,眼中赤色加深,低头咬住苏白清的肩膀。 吃痛的苏白清不停挣扎。 不是因为疼痛,而是苏白清害怕,失去理智的六皇子继续扒自己衣裳,会看见自己身子残缺,发现他的身份。 六皇子毒发时六亲不认,但苏白清的挣扎,竟真的令他稍微清醒过来。 六皇子记得,自己当年咬小清子时,胆小的太监一动不动,根本不敢反抗。 和这个人不同。 六皇子放开苏白清,踉跄着下床,他毒发时,需要泡药浴才能缓解。 他在景陵城置办了一座府邸,药浴所需材料都在府邸当中。 六皇子拉开门走出厢房,叫侍卫送自己回府,没有再看苏白清一眼。 苏白清以为六皇子离开,今晚的事情就结束了。 然而,花娘叫婢女过来传话,说楼下大堂还有许多客人没走,见六皇子被侍卫搀扶着出了春风楼,上了马车,像是突发恶疾,无法再与自己买下的头牌春风一度,大堂的客人便要求,重新竞拍晏宁的初夜。 晏宁不在春风楼,如果可以,花娘根本不想再一次竞拍,可要求重新拍卖的客人当中,有诚王世子,花娘违逆不了这位贵客,只能硬着头皮答应。 第一位赢下竞拍的贵客,没多久就要上来了。 听到这个消息,苏白清连忙下床,心有余悸拉好衣襟,盖住肩膀上的齿痕,抿唇等待第一位客人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