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下,疼倒没有多疼,就是一瞬间被激炸。 王慕宜一阵气血上涌,暗道她都没有动手,许宛歆这小贱人倒是手快,抬手就朝许宛歆也呼过去。 一旁的黄衣服早气不顺。 见许宛歆动手,她便也没闲着,从侧面就抄过来,抓住王慕宜的头发往后扯。 可这几个一向做作惯了,哪有什么气力,何况跟人动手打架,根本不是王慕宜的对手,被王慕宜飞起一脚踢中膝盖。 黄衣服痛的尖叫一声,跟疯子似的,扑上来就要挠。 王慕宜关门前,事先吩咐过,无事不许侍女们进来,这时候面对三个疯婆子,才有些后悔。 她绝不肯吃亏,死命拽着黄衣服的头发挡在身前,拖着便往门边走。 紫衣服只敢远距离攻击,扔了一地的杯盏碗碟,不过大部分都砸在黄衣服身上。 既然已经闹得如此难看,许宛歆也不肯罢休,拦在王慕宜的身前,一只手高高扬起,眼看就要落下—— 正当时,念兮推门进来。 才看清门里的情形,她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。 许宛歆竟欺负慕表姐! 她毫不犹豫,猛地从后将人推开,许宛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,随后便被翠莲缚住双手。 对念兮来说,许宛歆欺负自己,恶心自己倒也罢了。 可她竟敢在“浮生半盏”打表姐! 一股油然而生的愤怒叫她毫不犹豫,“啪啪”两声,结结实实扇在许宛歆脸上。 许宛歆手被缚着,连躲避都不能。硬捱了两巴掌,脸颊登时红了。极度愤怒之下,她甚至忘了挣扎,不可置信,含糊不清道: “你竟敢打我?” “我有什么不敢?” 念兮说完,又是左右开弓的两耳光。 前世她在这个女人身上,受了多少委屈,流了多少眼泪,还有她孩子的一条命…… 许宛歆,这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,都是念兮的梦魇。 别说那都是过去的事,她心上的伤可是实实在在的。 念兮在此之前,从来没有打过人。 原来打人的感觉这么好。 许宛歆先时没反应过来,这会儿猛烈挣扎起来,嘴里不住咒骂,“贱人,我不会放过你!” 可翠莲是谁,在村里她连头老母猪都控制得住,更何况是许宛歆这样小鸡仔的身板。 且看小姐打人那架势,这是有死仇啊,她更不敢放手,一双手死死钳着许宛歆,生怕人从自己手里挣脱,伤到小姐。 王慕宜这边呢,对付一个黄衣服,简直是手拿把掐。 不过她灵醒,专往人看不到的地方打,掐腰掐大腿,哪里肉嫩打哪里。 紫衣服早在念兮进来后,就吓得躲在一旁,别说援手了,她压根插不上手,脸色惨白惨白的,眼睁睁看同伴被揍。 王慕宜狠狠出了口恶气,这才将黄衣服放开,扭头就看到念兮正收拾许宛歆。 那架势,连她都不得不称一声凶悍。 亏得念兮不是那等气力大的。 可姑娘家毕竟脸嫩,许宛歆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坟起老高。 王慕宜环顾一圈,随后清清嗓子,做凶恶状,“以后都别叫我再看到你们,否则见一次打一次。” 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,对她们好不会感恩戴德,倒不如一次吓狠了,也不敢再出来胡说。果然,黄、紫衣服低着头,灰溜溜头也不回走出了包厢。 只剩许宛歆,还被翠莲束缚着,动弹不得。 念兮示意翠莲将人松开。 她没什么狠话要放,唯有沉默以对。 许宛歆经此奇耻大辱,心中恨极怒极,甫被放开,便朝念兮扑将过去。王慕宜眼疾脚快,伸出一脚将人绊倒。 许宛歆面朝下摔倒,一下没了声响。 这一变故,着实将人吓了一跳。 王慕宜第一反应是不会将人绊死了吧…… 念兮也一样。 只顾一时痛快,却连后果都不顾了。 她连忙上前将人翻过来,见是昏迷过去,便指挥翠莲拖去窗边通风。 又腾出一片地方,预备自己也躺下去,然后对王慕宜道,“表姐,等我晕倒后,你再去叫人来。” 说完也不等王慕宜做出反应,又朝自己脸上比划。 但终归是下不去手,先用力揉搓了几下,将脸搓红,期待地问翠莲道,“我这样,像不像被人打过?” 翠莲今日是临时跟念兮来的铺子,小姐叫她拿些茶点裸子带回六疾馆去。 闻言,仔仔细细看向小姐那张白里透红的脸。 这会儿念兮才舒了心中那口积攒多年的恶气,意气风发。一双杏眸嬿婉如春,秋波流意,哪有半点被打的委屈模样。 哪怕是违背良心,翠莲也说不出那张芙蓉面像是被人打过,于是道,“小姐,人是我打的!” 她这条命是小姐救的,打个人而已。 “傻翠莲,你打与我打有什么两样。” 念兮知道,今日这巴掌是少不了了。 许宛歆再如何,也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女儿,自己将人打了,就得承担后果。 总不能因一时意气连累父兄。 趁着许宛歆昏迷,最好做实了双方互殴,罪责五五等分才好。 咬咬牙,狠狠心,念兮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抽。 王慕宜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惊呼一声“不要”,人竟也软软地靠着食案倒下。 念兮吓了一跳,顾不上伪装受害,赶忙跑到慕表姐身边看情况,又吩咐翠莲出去请大夫。 一个厢房里同时昏迷两个…… 念兮不敢大意,又派人去请平阳侯世子。 一阵兵荒马乱,王慕宜原是有喜了。 许家也来了人。 是许宛歆的弟弟许子谦。 这会儿许宛歆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不少,没有刚开始那般可怖,但是红痕犹在,压根掩饰不了。 但王慕宜如今有“尚方宝剑”护身! 于是她学着那时姜媛怀孕,来铺子里做张作致的形容,对许子谦道,“你姐姐差点叫我动了胎气,这是我的头胎,可金贵呢~” “不过我这人良善,也懒得与她计较了。她打了我,我也打了她,两相扯平好了。以后再别放她出来嚼舌根,下回可不一定会遇到我这么好说话的人喽。” 许子谦只当是来接姐姐回府,哪里预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形。 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,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。 自家姐姐明显被人打了,对方却是个孕妇,又说自己动了胎气,如今连太医都出动了。 女子之间,这么凶吗? 他只好看向姐姐,想先听听她的意思。 谁知许宛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厢房里另一个穿浅蓝衣裙的女子,并不理睬他的问话。 最后还是平阳侯夫人听到消息,亲自来接怀孕的儿媳回府。 她是长辈,叫许子谦与他姐姐先回去,“太医也看过了,你姐姐无碍。倒是我家媳妇,有些不妥。你们先回去,再有什么,我亲自去尚书府登门道歉。” 许子谦不敢领受,姐姐又一直不语,便只好做主将人先带回去。 一场闹剧,最终消弥在一件喜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