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娘娘千秋,除了邀请品阶高的夫人之外,其余诸人皆是适龄少女。 念兮的家世,在一众天潢贵胄面前,半点也不起眼。 为此,她倒也乐得自在。 前世因着裴俭过于上进的关系,她也曾数次参加宫中宴饮。坐的越高,受到的关注也越多,整个大宴都要端庄仪态,并辅以微笑,一场宴下来,脸都笑僵了。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,也少了很多受人仰慕的念头。 陆皇后的千秋宴,陛下亲自来后宫领了宴,“皇后仁慈淑慎,德仪无量,朕甚慰之,祝皇后福寿安康,永受天恩。” 皇后拜谢过后,酒过三旬,陛下便往前头去了。 接下来便该嫔妃们和皇子公主等贺寿,最后才轮到外命妇和小姐们拜寿。 一通流程结束,再精致的席宴也少了味道。不过这等大宴,本也不是为了吃饭,念兮还记得前次秋狝围猎的事,在宫中,入口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。 文淑公主萧南夕也在其间,甫一见到她,便猛朝她使眼色,不过整个大殿人有多又杂,公主被淑妃管教,只能乖乖陪坐。 念兮有一阵子没见过文淑公主。 见她还是一副神采飞扬,眉目纯真的老样子,便知宫廷岁月于她,是寂寞而又安稳的。 “听说今次贺皇后娘娘千秋,还有为四皇子选妃的缘由在里头。”李氏与念兮的邻座,有人小声议论。 “难怪今年请了这么多适龄少女。” 陛下膝下共有四子五女。太子、靖王和齐王殿下皆已娶妻,四、五两位皇子尚未及冠,未有分封。 至于选妃,李氏与念兮对望一眼,皆不曾听闻。 但母女二人皆无此志,且念兮也知未来的四皇子妃人选,是以只安静做背景板,听着陆皇后与众女寒暄。 陆淮口中的未来继母,陕东道大行台之女方姑娘今日也来了,席案离皇后极近,备受关照。 那是个身姿高挑的少女,似乎任何时候都神采飞扬,且眉眼间自有一股英气,许是早年随军在外埠的缘故,天高地广惯了,倒不像席间其他勋贵小姐一般谨小慎微。 念兮只看到她,便知是个疏朗广阔的女子,陆淮的青蛇能吓到一般人,却不会吓到她。 果然,宴到中途,方小姐离席舞了场剑舞,当真是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,比之寻常女子,更多了两分飒飒英姿。 随后,又有数名女子离席展示才艺,其中便有日后的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。 此时殿上气氛正好,念兮凑到李氏耳边,朝她笑道,“阿娘,我猜四皇子妃的人选,是鸿胪寺卿家的邢小姐。” 李氏半信半疑,“是吗?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 这会儿就体现出重生的优越来,她老神在在点头,笑盈盈道,“山人自有妙计。” 靖王萧恂恰在这时进殿。 满殿的锦绣罗绮,他却一眼看到末座上巧笑倩兮的温念兮。 说来也怪,先前他不过觉得此女有两分姿色,并不怎么上心,可等他想纳人进府,却接二连三受阻后,竟对温念兮多出了些叫人念念难忘的绮思来。 想到此处,萧恂暗下决心,今日势必要将此女收入怀中。 宴席已至尾声,宫人们撤下案几,重新换了茶水馃子盛上。 与萧恂一同来的,还有四皇子萧恪,五皇子萧恺以及辅国公陆闻笙父子。 陆皇后和颜悦色,朝四皇子笑道,“前日里还与陛下说起你的婚事,眼看着明年便要开府,府里怎么能少了掌事的王妃?” 她指着殿上一众闺秀,“这里皆是京中最出色女子,恪儿看看,可有合心意的?” 萧恪母妃早亡,自幼养在陆皇后膝下,为人最是谨慎,是以也不朝大殿诸女去看,只躬身一礼道,“全凭母后做主。” 陆皇后笑得更是慈和,看了看众女,目光略过念兮,最终停留在邢小姐身上。 朝邢小姐道,“好孩子,过来。” 邢烟受宠若惊,脸登时红了,手忙脚乱的起身,朝上首皇后宝座前走去。 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了的? 陆皇后看中了邢小姐,想要叫她做四皇子妃。 萧恪很是守礼,略朝身旁邢烟看了看,随即躬身应好,“多谢母后美意。” 多圆满的一桩姻缘啊。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,祝贺这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。 念兮从前只知道邢烟是四皇子妃,原来竟是这样的姻缘。 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无趣。 思绪渐渐跑远,也没再关注上首天家母子间的母慈子孝。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朝她看过来,身边的母亲愤而起身,“小女资质疏漏,不堪为靖王殿下之爱。” 原来就在方才,萧恂趁着皇后给老四赐婚之际,也躬身行礼道,“今日母后千秋,儿臣也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 这原是母子两商议过得,是以陆皇后心知肚明,笑问道,“先说来听听。” 萧恂便道,“儿臣成婚已有一年之久,王妃尚未诞下一子半女。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儿臣想要再择淑女进门,延绵子嗣。” 他说得冠冕堂皇,可今日这样的场合,将无嗣的话拿来说嘴,却是将靖王妃的脸面踩在了泥里。 靖王妃脸色苍白如纸,整个人摇摇欲坠,只死死咬着唇,半声不吭。 素来体恤仁厚的陆皇后,似是并未看到靖王妃的异样,和颜悦色道,“皇家开枝散叶,倒是正经事。你可有看中哪家姑娘?” 母子两一唱一和,殿中诸人皆凝神倾听。 有那想要攀龙附凤的,便有避之不及的,只等着靖王说他看中了谁。 更有那心思缜密之人,譬如淑妃,差不多已猜到皇后母子今日唱这一出的真意。 四皇子选妃不过由头,真正的肉戏其实在靖王这里。 只看是哪一位倒霉的闺秀,被这一对母子瞧上。 “儿臣想纳国子监司业温远桥之女为妾,求母后成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