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招娣一懵，“你说谁吃屎呢，你的意思是我连狗都不如？” 王桂英轻蔑一笑，“我可没这么说，都是你自己说的。” 郑招娣：“可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。” 王桂英：“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蛆虫，我想啥你都知道啊？” 郑招娣将竹筚一扔，“王桂英，你是不是找事？你是不是想茬架？” 王桂英扔下手里的咸菜块，“咋？我最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，你要是我娘家姐妹，我早就收拾你了。” “你还想收拾我？”郑招娣指着王桂英的鼻子，“你算什么东西，你想收拾我？看看谁收拾谁！” 话音未落，郑招娣一把抓住了王桂英的头发。 王桂英咒骂一句，“糟老娘们。” 双手在空中挥舞着，抓住了郑招娣的领口。 两人不遑相让，典型的打笨架，你抓我头发，我就抓你头发，你挠我脸，我就踢你腿。 你来我往，口中还拉长天的骂着。 张秀香急着去拉架，被郑招娣一脚踢开。 跌倒灶台上，半天没起来。 就在郑招娣踢张秀香的时候，王桂英抓住了机会，压制住了郑招娣。 原本想去喊娘来拉架的李红袖看到郑招娣落了下风，又优哉游哉的拉起了风箱。 火越来越旺。 狭窄的灶房热气腾腾。 郑招娣头发被王桂英抓住，脚也被王桂英踩住，她叫骂着，“王桂英你个狗一日的，你是想磋磨死我，我不活了。” 王桂英笑着问道，“江老大是狗，江老二又是什么东西？你不也是狗一日的？” 郑招娣啊啊啊的叫了几声，“杀人了，王桂英杀人了——” 闻言，王桂英顺手在她嘴巴上打了几巴掌。 这下可是了不得了。 郑招娣往地上一坐，拉着声音的嚎了起来，“打人不打脸，骂人不揭短，你打我脸，不是逼着我寻短见吗？我不活了，我不活了啊——我怎么这么命苦呢，找了个男人是窝囊废，处处受排挤，处处不被喜，现在连大嫂子也动不动就打我，老天爷啊，你开开眼，把这些狼心狗肺的都打雷劈死吧，哎呦喂——” 嚎着嚎着，江老太牵着两个孩子就出现在了灶房门口。 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满地打滚的郑招娣。 她今天心里本就窝的上，好不容易被暖宝哄的郁气消退了些，现在郑招娣又撞在了枪口上。 她冷言说道，“这么喜欢打滚，我送你去茅屎坑里打。” 郑招娣忙爬起来，“娘，你看看大嫂把我打的，你看看我头皮都要秃了，你说这是大嫂子能做出来的事吗？” 恶人先告状。 江老太素来知晓她的脾气，”哦？她咋的就突然动手打你？是不是你又胡咧咧了啥？“ 郑招娣：“我……我……” 这边事情还没有出来一个丁卯，眼睛大又亮的暖宝第一个看见了江老四他们，“奶奶，爹回来了！” 江老太很快就把郑招娣抛之脑后。 转过身，带着两个孩子迎上去。 郑招娣也跟出去看。 王桂英恨恨的咬着牙，“啥都有她，这个娘们真是绝了。” 周香香在路上已经醒了，怯怯的窝在江老大怀里，小手紧紧的抓着江老大的领口，像是被吓坏的小鹿。 秦西延进来江家院子，打量了一眼。 和三年前的布局一样。 不一样的是，他腿废了，也没有爸妈陪着了…… 他闭了闭眼睛。 江老太慈祥的笑着，“香香，还记得姥娘吗？” 周香香点点头，小声喊人，“姥娘。” “呀——”郑招娣大惊小怪的吓了孩子们一跳，“咋还有个孩子，这是谁家的？” 江老四解释道，“姐夫之前不是说过有个故人的孩子养在家里吗？就是西延。” 郑招娣眨巴一下眼睛，“那……那现在是啥意思？就是俺们不光要帮他姑他姑父养孩子，还要帮外人养孩子？” 闻言，原本眼睛里没什么光的秦西延，眼神更加无助暗淡，死死的低着头，盯着自己的双腿，看的人心里发酸。 江老太猛然呵斥了郑招娣一句，“不会说话就把嘴缝起来，老大老四，你们带着孩子先去堂屋，晚饭待会就好了。” 暖宝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了屋。 那个小孩，是小哥哥？ 她蹬蹬瞪的迈着小短腿跑前跑后，抱着大肚子的茶壶，艰难的倒了两杯水。 “妹妹喝水，我是暖宝姐姐。” “哥哥喝水，我是暖宝妹妹。” 秦西延抬头打量了暖宝一眼，他记得这个小姑娘，当年回家后，妈妈还一直说想生个这样的女儿。 她长大了。 不再是襁褓里的小不点，她会走，会跳，还会倒水。 “哥哥？” 暖宝小手手都酸了，“喝水。” 秦西延接过茶杯，泯了小小一口，润了润嗓子，声音清冷淡漠，“谢谢。” 忽的，小姑娘脸蛋就红了，摇摇头，“哥哥不用客气。” —— 灶房里 郑招娣夸张的说道，“你们不知道那个孩子，看着就可能吃了，而且还是残废，啥活都干不了，人家说半大儿子，吃死老子，家里头平白无故养这么个人，这不是从我们嘴里抠粮食养他吗？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啊！” 她说完，期待着她们三个能和自己站在一边，可没想到没一个人理自己。 她讪讪的挥挥手，“反正我们家孩子多，住不下了，你们谁家孩子少，还是掂量着吧，指不定就把俩孩子都塞你们屋里了，香香就算了，咱怎么说是亲戚，可一个半大男孩子睡咱炕上，这算什么事嘛？” 说这话的时候，她余光一直暗暗的盯着李红袖。 李红袖自如的拉着风箱，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听她说话。 郑招娣切了一声，扔了一句，“装什么清高啊。” 扭头就走。 天刚刚冒黑，要吃晚饭了。 江老太抱着香香，这个孩子怕是吓狠了，到现在还是胆小的像只小老鼠。 暖宝想要和她说说话，她都一个劲的躲。 李红袖端着一篦子红薯条窝窝头进来，发放给小豆丁们一人一个。 也给了秦西延一个。 秦西延头也没抬，“谢谢。” 李红袖微微一笑，“不客气。” 发放完窝窝头，李红袖又给了每个孩子一个小小的灰灰菜菜团子，一根咸菜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