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素琴眼睛肿成了一条缝,从得到招娣没了的消息到现在,她的眼泪就没停过,哭哭啼啼、要死要活,嚷嚷着找不到孩子就去死。 “招娣,妈的好宝贝!” “你到底在哪儿,你要是不回来,妈也不活了!” “呜呜老方你别拉我,让我和孩子一块去了吧!” 方国栋也是一脸悲痛。 他红着眼圈拦腰抱住赵素琴往回拖,像是拖着一条死狗。 “别伤心了,这都是命。” “你别太自责了,我去找孩子,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,别忘了,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。” 说着说着,两口子抱头痛哭。 场面好不凄惨。 其他人也不好干看着,七嘴八舌地劝了几句,说得赵素琴悲痛欲绝,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,方国栋吓坏了,赶紧将人抱着回了家。 一进家门赵素琴就醒了。 “怎么样,我刚才演得不错吧?” 方国栋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赵素琴的肚子上,有些害怕她情绪大起大落伤到胎儿。 “我儿子没事吧?” “没事。” 赵素琴一屁股坐在床上,动作温柔地摸着肚子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,哪里还有在外边的半分伤心,解决了后顾之忧,浑身都轻松不少。 “也不知道那丫头死透了没有。” 方国栋没说话,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狠辣。 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,原本想将她送回到亲生父母家,哪成想那两口子也是个无情无义的,死活不要孩子,逼得急了就说让他们看着办,随便转卖送人,甚至扔了都行。 亲生父母都发话了。 他们做养父母的只能照做,扔了就扔了。 “你亲眼看着那丫头掉河里了?” 赵素琴知道自己男人做事小心,她拍着胸脯保证:“那还能有假,那丫头可真呆,我让她在河边玩水,她就真的乖乖待着,怕不是个傻子。” 后来雨势渐大。 她就偷偷跑了。 虽说没有亲眼看见,但昨天的雨那么大,不过三岁的一个孩子,水位一上涨就被冲跑了,死了也活该,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,活着也是受罪。 “儿子,和你抢爸妈的人没了,以后咱们家的好东西都是你的。” 这下,方国栋彻底放心。 夫妻俩毫无愧疚之心,临出门前,他警告赵素清最近别太高调,一来是刚没了孩子,就算要装也要装得像一些,免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,二来是管好自己的嘴,别去招惹温浅。 “周时凛对他那媳妇不一般。” 那天他说温浅乱搞男女关系被指导员知道了,周时凛那眼神,啧啧,狼也似的都要吃人了,不就是一个女人,至于那么在乎,没出息。 “还有啊,别再和姓沈的混一起,她被踢出去了。” 赵素琴惊讶得瞪圆了眼。 “沈雪凝要走了!” 她那么喜欢周时凛,舍得离开吗? 沈雪凝确实舍不得。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,不想再过上辈子平庸的日子,再说了,周时凛是她两辈子的执念,为了有机会能多看他一眼,她绝对不能离开家属院。 想留下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。 几分钟后,沈雪凝拎着农药瓶子走了出去。 温浅已经退烧了,但人还虚弱没力气。 周时凛出门的时候叮嘱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,明天再去上班,中午会托人给她送饭,想到男人离开时低垂着眉眼不好意思看她,又故作镇定的模样,温浅就想笑。 正常生理现象而已,没啥。 她随手拿起床头的书翻看,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。 “浅浅,我来向你道歉。” 门一开,沈雪凝直接跪下了,眼底的泪转了一圈又一圈,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温浅怎么着她了。 “浅浅,一切都是我的错!” “你不要赶我走,不,我说错了,等我哥的腿好一点,我们就离开家属院,离得远远的,绝对不碍你的眼,求你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不要赶尽杀绝。” “我给你磕头了。” “呜呜……” 说完以头触地,砰砰声不绝于耳。 呜呜咽咽的哭声吸引了不少人围观,大家大眼瞪小眼,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闹得哪一出,沈雪凝却突然抬起头,眼底闪过一抹决绝:“温浅,是你逼死了我!” 话音刚落就拧开了农药瓶子。 一仰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。 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,谁家好人一上来就喝农药啊,等回神了以后,沈雪凝已经把一大瓶农药都给干完了,刺鼻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汩汩往下流。 “妈呀,喝完了?” “天哪,这可是农药啊,完了完了,赶紧送医院吧!” 所有人都慌了,手忙脚乱地去拉沈雪凝,她却抓着门框不肯起来,血红着双眼死死瞪着温浅。 “这下你该满意了吧?” 一边说一边口吐白沫,显然是药力已经发作。 温浅冷冷地盯着沈雪凝。 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,给自己扣上逼死人的帽子,没那么容易呢。 她仿佛被吓坏了一般,跟着众人抬着沈雪凝下楼,经过厕所的时候,突然大喊了一声:“有救了,雪凝有救了。” “我们村有个姑娘喝了农药来不及送医院,就是灌粪水抢救回来的!” “灌粪水?” “那多恶心。” “哎呀,人命关天,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恶心不恶心了,赶紧去厕所,那个谁,去找个瓢过来……” 沈雪凝面露惊恐。 灌粪水是什么意思? “呜呜,让我死了算了。” 这下她是真的想死了,可身子被几个嫂子架着,手被按着,嘴也强行被掰开,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浅舀了一勺屎尿混合物,那里面还蠕动着白白胖胖的……蛆虫! “呕……” 一瓢接着一瓢灌下去。 沈雪凝吐得昏天暗地,喝下去的农药也吐了个一干二净,连胆汁都呕了出来,看着她转危为安,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。 “没事了,不用去医院了。” “温浅的这个办法还挺管用,至少命保住了。” “小沈,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温浅。” 温浅将手里的葫芦瓢扔在一旁,笑得格外乖巧。 “大家都是邻居,互帮互助。” 沈雪凝:“……” 合着她还得感谢温浅灌了自己一肚子粪水! 农药是兑水稀释过的。 就算是一瓶子全喝下去也不会出事,顶多洗个胃,现在倒好,胃洗了,却是用粪水洗的! 她是既恶心又憋屈。 看见自己哥哥过来,委屈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往下流。 “哥!” 沈邵文拄着拐杖过来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