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夫人,更不知道她的身份地位。 可从第一次见面,她便一直在帮她们。 是不是上天看她过得太过凄惨,所以派了神仙下来帮助她的? 沈菁茹笑着揉揉她的头:“因为你们的手艺。” 她不是圣母,没法说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。 初时确实是因为她摊子上的那些工艺品,才注意到她们。 后来听旁边的妇人说她的过往,她便感觉异常,这才让人查了她的底细。 凌燕怔了怔,正常的半边脸微红,垂下眸子,轻声道:“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。” 很多人都骂过她,那些都是不入流的东西。 可她又不会别的谋生技能,只会这个。 至于价钱,还是以前跟随师父一起摆摊时沿用下来的。 “别听外人胡说八道,不管是什么,只要是手艺人,都值得尊敬,更何况,你与你师兄的手艺堪称一流。” 凌燕眼眶有些湿润,她一直都以为,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。 可此时,她想哭。 “娘亲,你看这是我开的药方,有没有哪里有问题?”慕容紫唅这时拿着药方过来给她看。 药方上的字写得很正,却缺了力气,到底还年幼,却也证明她们这段时间确实很认真学习了。 药方上有修改的痕迹,正是她们师姐妹两人讨论得来的结果。 两个小丫头,不对,加上凌燕,三个。 三上小丫头都眼巴巴地看着她,仿佛等待宣判一般。 沈菁茹认真看过,指着其中一味药淡淡道:“这里,换回紫萝藤。” 两个孩子同时凑过来,听了她的话后,又将药方从头细看两遍。 两人相视一眼,又齐齐看向她:“娘亲,我们知道了。” “姐姐,你放心,这几天我们都会看着你的,直到你的毒解了后。” 沈菁茹无奈地看着她们,她可没有说要在这边住多长时间。 这里的事情解决后,她还需要前往别处的。 不过,此时她也没有说什么。 “千梵,你们里面如何了?”她淡淡问里面的儿子。 “娘亲,我们也好了。”慕容玄钰与何梓铭走出来,手中也拿着一张药方。 “娘亲,你看看,大师兄的体内还有几次暗伤,五脏六腑都有些受伤,这方子可行?” 沈菁茹没有为中年男人把过脉,不过,她观看过他的脸色,确实是内脏受伤。 她接过药方仔细看过,不得不说,儿子在这方面,比女儿靠谱多了。 “很好,这张方子先吃着试试,但这两天,还需要密切关注病人的情况。” 得到娘亲的肯定,慕容玄钰与何梓铭相视一眼,脸上的表情兴奋,同时点头:“娘亲,我们知道了。” 慕容紫唅也接过药方仔细看过,撇了撇嘴,没有说话。 阮玉笙也仔细看过,还问中年男人的脉象与症状,很是用心。 几个孩子之中,唯有慕容紫唅对开药方不是那么执着,她更执着的是怎么制毒。 不过,因为她们还小,很多毒都不让她们碰,但该记的记,甚至一些毒药的方子都记下来了。 只等自己长大了,再自己研制毒药了。 “姐姐,你赶紧去收拾吧,我们一会儿就搬走,你这里太不方便了。” 慕容紫唅转而看向凌燕,让她去收拾东西。 她们从那边过来,可是花了一个多时辰呢,还是坐马车的。 之后几天,她们还需要观察她们师兄妹吃药,如果说每天都要她们坐那么远的马车过来,还是这么昏暗破败的地方,她感觉能晕。 凌燕看向沈菁茹,轻声道:“夫人,凌家的家业,你把它们全部捐赠出去吧,希望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。” 几人都震惊地看着她,又看看她这破烂的旧屋,齐呼:“姐姐,你是认真的?” 还有谁比她们更需要帮助的吗? 沈菁茹也挑眉问道:“为什么?” 凌燕垂眸:“就算交给我,我与师兄两人也守不住。” 慕容紫唅赶紧道:“我们可以交代官府,让他们以后多关照你,你们也可以买下人回来守护。” 凌燕摇头,声音有些悲凉:“不了,就算守住了又如何?还不是遭人惦记,最后被谋害?” 她的祖父祖母就是如此,到最后连性命都丢了。 “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?”沈菁茹忍不住为这位少女点赞。 身处这样的险境困境之中,竟然还能看得如此通透,实在是难得的女子。 “不知道,以后再说吧。”凌燕轻轻道,眼底闪过一抹忧伤,却很快又掩饰过去。 如果那些人真的全部被关起来,以后都不会出来了,她与师兄治好病后,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也是可以的。 慕容玄钰不时拉拉沈菁茹的手,想让她说,把这位姐姐带回去。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,他肯定就自己说了。 因为娘亲的缘故,他们现在看到人才也总想招揽到身边。 这对师兄妹的手艺只需要稍加引导,后面肯定是大才。 沈菁茹沉默了一会道:“有没有想过进京?” 凌燕怔了下,眼中流露出向往,但很快又摇头。 “我与师兄两人,在这些城中都难以混下去,京城那样的地方,不适合我们。” 她听说过,京城虽然遍地富贵,却也是个吃人的地方。 她与师兄两人没有其余的生存之道,能活着便很好,不必计较在哪里。 而且,外面的风景,也很美的。 “你听说过如意商行吗?”沈菁茹又问道。 凌燕又怔了下,眼中闪过光,重重点头:“听说过,也见过,不过那些地方,我们进不去。” 她不是没有想过借如意商行的光,摆脱之前那样的困境。 不过,说她的手艺是不入流的小道的人,正是如意商行的人。 那之后,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。 “啊?姐姐你去过了?”慕容紫唅紧张地问道。 “嗯,我去过,但他们说我这些都是不入流的小道。” 凌燕感觉,今天她说的话,比她师父去世后三年里加一起说的都要多。 身边的人都嫌弃她是扫把星,不愿意与她说话。 师兄又聋又哑,本来就不会说话。 所以她自己平时也都个闷葫芦。 今天不管是这位夫人,还是这几个弟弟妹妹,让她有想要说话的冲动。 否则她也不会说出这种似是投诉的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