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人不用寻行家鉴定了!”有衙役捏着一沓纸跑得飞快。 “属下在顺天府找到秦氏当年的报官记录了,里面还有玉佩的样图,当年雕刻玉佩的匠人做的笔录也在。” 打脸来得太快,谢轻鸿看着苏鹤雨手中的证据,只觉得脑子里轰然炸响。 怎么会是这样? 不应该是这样的! 苏鹤雨眸色阴沉地睨着石阶下的人,仿佛与他有什么旧日恩怨一般,语气很是不善:“谢轻鸿,眼下证据确凿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 谢轻鸿:“……”说什么?说他不知道现下他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儿,竟是秦氏那个贱人留下来的? 见他不再像刚才那般咋咋呼呼,底气十足的,周围人都看乐了。 “感情这谢家上下一直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,这一直挥的都是秦氏的嫁妆啊!软饭硬吃,真不要脸!” “都散了,回去吧,这种卑鄙小人,看多了都容易长针眼,晦气!” “就是!这谢轻鸿到底哪来的脸,一边叫发妻养着全族老小,一边搞大了妓女的肚子,还把人接回了府?你们家中就没个做官的,能参他一本吗?” “明儿个我就去成安侯府收账,以后再也不做他谢家的生意了!” 仿佛整个盛京城都在唾骂,谢轻鸿一字一句听着,面如死灰,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。 尤其是要“参他一本”的那句话,早已吓得他浑身颤抖不已,直冒冷汗。 苏鹤雨:“将人带回大理寺。” “不!”谢轻鸿满眼期待地看着谢长风,急道:“长风啊,我毕竟是你的父亲……” “谢侯爷真会说笑,士农工商……我秦风一个被逐出家门,被谢侯爷断了亲的低贱商人,怎配叫你一声父亲。” 秦风? 这逆子竟改了名?换了姓? 他怎么半点儿消息都没得到? “那,那个,刚才是本侯失言了,这玉佩的事,其中一定有误会……我把它还给你,你撤案吧,行吗?” “就当为……就当本侯求你了!” 管家推着昔日的谢长风,如今自立门户的秦风,又往前走了走,众人这才看清,他竟戴着孝布呢!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石阶下,他曾经唤作父亲的人,满脑子都是他母亲病重离世时的惨状。 若他没有丧心病狂地对母亲动刑…… 若他没有狠心地将母亲沉塘…… 若他没有去齐国公府门前大闹,让国公府加强了戒备,不许任何人靠近府门…… 是不是母亲就不会死? 秦风心里恨得厉害,对谢轻鸿仅剩的那点儿父子情分也消失殆尽。 “去把我母亲的牌位请来。” “是!” 不多时,谢轻鸿看着抱着秦氏灵位的谢长风,如遭雷击,面色煞白。 “谢侯爷,若要我秦某人大事化了也不是不行……你得当众给我母亲磕头,道歉!” 谢轻鸿愕然失语,满眼不可思议,他怎么可以不念旧情,这般当众侮辱他? 他还有没有人性? 周围那些人也都蓦地瞪大了眼,齐刷刷地看向谢轻鸿。 这一跪,一向自视甚高的成安侯,在盛京城便再也站不起来喽! 苏鹤雨等了片刻,微微拧眉,“本官没功夫在这儿跟你们闲扯,来人把他……” “我跪!”不等苏鹤雨将话说完,谢轻鸿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。 他惨白着脸,仰头看了眼那牌位,似做贼心虚般,迅速连磕了三个响头: “是本侯鬼迷心窍,德行有亏,辜负了瑾娘的一片真心!如有来世,就让我谢轻鸿落畜入生道,永世不得入轮回!” “不够!”男儿有泪不轻弹,此刻秦风却早已泪流满面,“再磕!” 谢轻鸿骨子里的那点高傲,已然被碾成了渣滓,他濒临崩溃,却不得不咬着牙继续向那灵位重重叩首。 鲜血很快铺了他一脸,他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,咬着牙一遍遍告诉自己:大丈夫能屈能伸,今日若因盗窃的嫌疑入了大理寺,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! 一片唏嘘嘲讽声中,戴着帷帽的顾凉月,悄悄退出了人群,就连身旁的春兰都没注意到,她憋着嘴,眸中有泪珠滚落。 谢轻鸿,该落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的人,又岂止是你一个! 但那都是死后要还的账,至于死前,你还有的是报应呢! 不过,也快了! 看着依旧阴沉的天,顾凉月眉头拧成了疙瘩,她清楚的记得,前世,她成婚的第一年,各地多雨,入夏后大周多地都发生了洪涝灾害,甚至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大洪水。 天灾加人祸,各地受灾百姓苦不堪言,死了好多的人! 她没上过战场,亦没受过百姓爱戴供养,不懂什么家国情怀! 她甚至讨厌那些人云亦云的老百姓们,因为到现在她都忘不了,她父兄被斩首时,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,蹦跳着拍手叫好的恶心模样! 可她父兄在边关苦守几十年,他们毕生的心愿就是,护大周海晏河清,看大周一世繁华! 重活一世,她想他们过得好,她想帮他们实现所有的愿望,让他们一生无憾! 既是如此…… 大水之后必有大疫,禾麦减收、漂没还会导致饥荒! 她手里银钱不少,今日离开齐国公府时,还得了大公主两万两诊金……那她便拿出一半儿来,用于囤粮囤药!至于另一半,她还有别的用处,不能全都花在救灾上。 “春兰,咱们先去看看秋菊,晚上再去侯府!”她每隔几日都会收到秋菊托人送来的信笺,生意场上的事,她做得越发得心应手,这事交给她办,她放心。 至于成安侯府那边,他们闭门已久,今日才开始四下走动,总得给他们些时间,让他们了解了解外面的情形,做些自己心心念念的事儿! 这样才更有意思! 只是谢轻鸿心态已经崩了,不知道他这股子邪火,要怎么消,找谁消? “小姐……”春兰拉着顾凉月的手,直往周围铺子里钻,“秋菊最喜欢她家的胭脂水粉了,咱们去看看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