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渐散,顾凉月瞪着眼睛意犹未尽,抬腿就跟上了秦氏母子的队伍。 不成想刚跑起来,一下就撞进了苏鹤雨怀里,她捂着脑袋踉跄着退了两步,抬头一脸哀怨,“这么宽的路……苏大人,你是故意的吧?” 苏鹤雨敛眸,压低声音道:“人已经救完了,快随我去齐国公府!” 顾凉月:“可是……” “可是什么?”苏鹤雨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去一旁,“你没看见谢长风母子和成安侯是朝两个方向走的吗?你还想看谁的热闹?” 顾凉月:“我……” “与其纠结,留有遗憾,不如哪个都不看!”苏鹤雨立马打断她,拉着她大步往马车处走。 她不纠结啊!她还想看看秦氏已经和离了,还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人回侯府干嘛? 苏鹤雨见她不好好走路,暗暗跟她较劲,忽地将她拉近一些,垂眸冷冷看着她,“既然顾大夫不想去齐国公府,那就去大理寺吧!” “别啊……民妇就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。” 顾凉月本来就烦他,怨恨他办案不明,前世有份害死她父兄,故而用力挣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不说,还使劲儿推了他一把。 见她和她的丫鬟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,苏鹤雨无奈地摇摇头,也跟了上去。 马车踢踢踏踏地向城内行去,卷起阵阵尘烟。 人群散尽,霍钰从树后走出,他望着马车渐渐消失的方向,蜷手抵唇,止不住轻咳起来,双肩微微颤动。 他受伤了,他病着呢……她明明答应陪他回府,好生照看他的! 她……又骗他! 见他脸上的戾气愈发浓烈,微微眯着的眸子里仿佛淬了毒一般,弥漫着汹涌杀气,一众黑影卫瞬间藏了起来,就连平日里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的尹礼,都躲回了树后。 顾大小姐啊顾大小姐,主子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个三公主……您说您怎么就走了呢? 您走了也就走了,您怎么偏生和那苏鹤雨搅合到了一起呢? 放眼盛京,谁人不知这苏鹤雨向来对他家主子不满,处处与他作对? 唉……眼下也不知道是谁该自求多福了! 霍钰:“月儿身边那个房妈妈怎么突然不见了?” 她定然知道,顾凉月何时跟这个姓苏的这般亲近了! “属下不知。”尹礼用力低着头,急声回道:“属下这就去查!” 马车上,顾凉月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……定是谁在背后骂她呢! 苏鹤雨:“给……” 瞧着对面男人递来的手帕,顾凉月抬头使劲儿剜了苏鹤雨一眼。 事情解决了,她也不怕他耽误她事儿了,对他自然没了好脸色。 春兰看得胆战心惊,紧张的眼睛乱瞟,一双手攥着拳头都不知道往哪儿放,苏鹤雨却不以为意,只面无表情地又把帕子揣了回去。 气氛尴尬,顾凉月别过头顺着车窗往外看,恰好看见谢轻鸿打马而过,朝着盛京城最大的象姑馆方向去了。 看来,他找到纪莹了…… “驾!” 谢轻鸿心急如焚,却不敢策马跑得太快,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他焦头烂额,今日又被看了次笑话,他可不想再生事端! 只是阿莹怎么可能去象姑馆?她还怀着孩子呢! …… 象姑馆里,谢轻鸿遣散了屋中众人,目色凉凉地看着榻上的纪莹,呼吸越发沉重。 只见她脱了外裳半倚在那里,领口微张,乌黑的发尽数散开,就那么随意披在肩头,垂在身前,而另一侧的脖颈上,明显有两处红痕。 她原就生的风流婉转,加之孕期某处更加丰盈,眼前这一副做派,当真是风尘味儿十足……不愧是当年长乐坊的魁首! 魁首……妙容…… 看着榻上人的姿态,谢轻鸿突然想到顾凉月之前说的那番话,想起谢云舟与她的那两封信笺。 到底有多少男人看过她这番媚态? 她是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柔小意,深情款款? 那些人中,有他儿谢云舟吗?她腹中这个未出生的天外客,当真是他谢轻鸿的种吗? 见谢轻鸿站在门口,半天不肯进来,纪莹抬起头来,泪眼婆娑地望着他,只一瞬眼里便凝满了委屈:“……谢郎!” “本侯忙着料理秦氏,受尽白眼,你却在此风流快活,给老子带绿帽子?阿莹,你怎么敢的啊?” “谢郎?”纪莹先是震惊,继而大哭不止,“谢郎,妾身,妾身是被人绑来的呀,再者说了,妾身揣着八个多月的肚子,能干什么啊?” “这倒要问问你自己了,男女之事,你不比本侯懂得多多了?” 听着谢轻鸿阴阳怪气儿的话,纪莹哭得声嘶力竭,气息低哑,她气竭地倒在榻上,就连哭诉声都是那么的绵软勾人: “谢郎,你当真,当真冤枉妾身了,且不说妾身对你,对你始终一心一意,甘心没名没分的为您绵延子嗣,妾身,妾身……” 她鲜少看到这般严肃沉冷的谢轻鸿,被他周身的肃杀之气慑得乱了方寸,之前准备好的说辞,一时间竟全都忘了,只得继续往外挤眼泪。 一直负责照顾她的丫鬟小蝶刚从旁人那得了消息,压不住心中喜悦,紧忙跑到了她身旁。 “夫人别哭了,侯爷还是心疼您的!侯爷已经在谢家族老面前,与那谢长风写下了断亲书,也许那秦瑾茹和离了!侯爷心里是有夫人的!” “……怎么是和离,不是休妻?”纪莹突然止住哭声,娇弱的眉目中闪过一抹凌厉。 丫鬟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,依旧欢天喜地地道:“是啊!奴婢听说那秦氏已经带人在府中清点嫁妆了,说今日就搬走!” 罢了!休妻就休妻吧!比起侯府主母之位,比起成安侯府那泼天的富贵,秦氏那点儿嫁妆算什么! “谢郎,妾身就知道,您还是在意妾身的!” 眼波流转,纪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,偷偷去瞥谢轻鸿的脸色,不紧不慢地起身整理衣裳。 “谢郎,趁着眼下族老们都在,咱们速速回去吧,正好让族长将妾身记上族谱,可好?” 她等这一日等得太久了!如今终于能实现了! 纪莹目光灼灼地看着谢轻鸿,只等他当众点头答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