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老太太的话让老管家不由打了个冷颤,“老夫人,侯爷很是看重三少夫人与督主大人之间的关系,他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!” “他糊涂了,老身可没糊涂!”谢老太太语气狠厉。 “那顾凉月若是与吾等不是一条心,她身后的靠山,便是悬在我成安侯府众人头上的一把铡刀!终究是百害而无一利!” 老管家:“可三少夫人若是死在咱们侯府,那个霍钰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!” 谢老太太不屑地冷哼了声,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,即便是皇帝,也不会滥用手中的权利,随意对任何人下手,何况他一个阉人?” “况且霍钰那个阴损小人,为了权势富贵,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杀,又怎会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而搭上自己的前程?” 老管家觉得还是不妥,“老夫人……” “来人!把他给我捆了!”谢老太太立马打断他,示意童嬷嬷推她出去。 临出门儿前,她停在管家身前,用力掐起他的下巴,恶狠狠地道:“老身知道你是谢轻鸿的人,但只要你别碍我的事儿,老身不在乎!” “你放心好了,即便是天子脚下,谁家后宅又敢保证始终没个什么意外?争风吃醋被害也好,意外身亡也罢……总归怪不到咱们头上!” “陈富,你在成安侯府也干了大半辈子了,现如今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……好好在这儿待着,莫要坏了老身的大事!” 老管家骇然抬眸,眼中隐隐闪过一抹厉色。 …… 浮云居里,顾凉月与霍钰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,瞬间对视。 就在霍钰突然警惕,准备起身时,顾凉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,“霍钰哥哥,你好好藏起来,一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!求你了!” 她在说什么?他又不是见不得人? 霍钰眉心忽地皱了起来,难道她这是打算在成安侯府养老了? 顾凉月听声音越来越近,焦急的用气声道: “第一,你这伤口这么久了都没能及时处理,想必也是有些为难,不想受伤的事外传出去,对吧?” “第二,不管谢云舟如何,成安侯府怎么样,我现在的身份是有夫之妇……你也不想我身负污名,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吧?” 她竟是这样想的?以她的性子,他原以为她不在乎! 看来这些年,她也改变了不少……他该重新认识了解她才对! 霍钰收起刚腾起的不悦,淡淡点头。 “你发誓!”顾凉月仍旧不肯松手,弯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,“你若说话不算话,待会儿不好好躲着,咱们……咱们就立刻断了这难堪的关系!” 霍钰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从最初的不满,到此刻的周身寒冽,搭在桌案上的手已然蜷握成拳,指关节处泛着瘆人的青白之色。 “我同你商量呢!你给个反应行不行?”顾凉月问。 哼!她倒是愈发厉害了,都敢威胁他了! 他也很好奇,没有他的庇护,她会怎么对付这些牛鬼蛇神! 霍钰猛地起身,大步朝屏风后面走去。 顾凉月来不及想太多,急忙动手整理房间…… “月儿,祖母来看你了!” 谢老太太使出全身力气,“砰”地推开顾凉月的房门。 那单薄的雕花木门再也承受不住,晃荡两下“咣当”掉了下来,将谢老太太与推着她的童嬷嬷全都拍在了底下。 闯门的下人们全都慌了: “救……救人啊!” “快快快!快把这门抬走!” “老夫人,您没事儿吧?” “……” 方才还紧张的气氛,瞬时轻松下来,顾凉月瞧着门口的慌乱,紧皱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。 不多时,谢老太太顶着脑门儿上比鸡蛋还大的包,特别滑稽地出现在顾凉月身前,方才撞门的那股子凌厉气势,全都没了。 “祖母这么晚来找孙媳,可是有事儿?”顾凉月偷偷掩住了眉眼间的笑意。 “你可知你夫君受了大刑,此刻危在旦夕,正在等人救命吗?”谢老太太沉声问道,眼底闪过一抹憎恶。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?还是来求她救人的? “嗯。” 顾凉月眉头微微一挑,轻轻应了一声,她眼神偷偷瞟向门外,只盼着春兰和青枝千万别回来! 谢老太太听得她敷衍,毫无感情的回答,嘴角越发沉了下去,来时心头揣着的那点希冀,当即熄灭了一半儿! “你这是何意?”她还盼着顾凉月能去救人,硬是压着心底怒意,放缓了语气,“你身为云舟的妻子,不该立刻给他治伤侍疾吗?” “呵!”顾凉月微微敛眉,沉默一瞬才道:“祖母真会说笑,请郎中看诊可是要付银子的!祖母有钱吗?” “你在浑说什么?那可是你的夫君!” “亲兄弟尚且还得明算账,更何况我顾凉月跟他既不同心又不同姓!不过祖母放心,谢云舟虽然负了我,但念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,他若是死了,我仍旧会为他守身三年,再行择婿。” “你!你这个小娼妇,你竟敢咒我孙儿去死?”谢老太太赤红着双眼,咬着牙,心中恨毒了她。 她若肯陪着云舟走一趟,云舟又岂会与那两位老太医争吵?又怎会挨这一顿板子? 云舟因她丢了人,挨了打,这个小贱人非但不肯救人,竟连日后改嫁的事儿都想好了?她敢说她不是故意的? “老身再问你一遍,云舟的伤,你管还是不管?” 不等顾凉月说话,她紧忙又道:“罢了,就你这态度,老身还不放心把云舟交给你来治呢!你只需支付我们祖孙所有的诊费药费便可!” 顾凉月噗嗤笑出声来,“祖母,孙媳以前怎么没发现您这么会讲笑话呢?” “且不说你们祖孙治病为何要我出药费诊费?谢云舟没告诉过您吗,我顾凉月在外早就自立门户了,任何人想寻我拿药看诊,都得守我的规矩,付该付的银子!” “若不是婆母答应给我一万两白银做诊金,您以为我今日会出手救您吗?” 啊? 谢老太太愣愣的,仿佛傻了,听得这话,嘴边的咒骂声登时卡在了喉间。 过了半晌,她才带着心中怀疑,冷声问:“你是说,今日是秦氏出了一万两白银,求你救我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