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“驾！” 侯府护院与顾凉月僵持不下之时，谢云舟突然策马而来。 “让开！” 他不擅长骑射，瞧着自家门前黑压压的人群，急急翻身下马，摔得四仰八叉。 顾不得狼狈，来不及打听缘由，也没心思听那些议论，他惨白着脸使劲儿往人群里挤。 他今日本来高高兴兴地带着歆儿与恒哥儿去碧云寺进香，一个没注意竟让恒哥儿与一个小童打了起来。 两孩子双双从石阶滚落，伤得极重，眼下恒哥儿昏迷不醒，许多郎中都束手无策，他只得来寻顾凉月。 冲破人群，看着躺在地上的谢老夫人，谢云舟脑袋“轰”的一声。 原来这些人在这儿看热闹，是因为他祖母昏迷不醒，而她身边的护院却不让顾凉月上前诊治？ 此时的谢云舟大脑一片空白，整个人都是蒙的，直接忽略了不远处，苏鹤雨一行人的存在。 今日还真是祸不单行！ 祖母是他在侯府唯一的倚仗，她若有个三长两短，那他在成安侯府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！ 不容细想，谢云舟疯了似的冲上去，对着那两个护院抬脚就踹。 “你们，你们拦着她作甚？我夫人的针灸之术出神入化……祖母若有个什么闪失，你们担待得起吗？” “云舟，是你祖母不许她靠近的！”柳姨娘哭着道。 因着自己庶出的身份，谢云舟平日里对柳氏多有抱怨，又怎肯在人前与她有所接触？ 他指着自己院中的几个下人，厉声喝道：“速速把这几个人拖下去，不得耽误少夫人救治祖母！” 谢云舟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柳氏，瞥着一众围观人群，紧忙将瘫坐在地的秦氏扶了起来，“母亲，地下寒凉，您小心伤了身子！” 秦氏一愣，紧忙道：“云舟，为娘没事儿，你快去看看老夫人，她昏迷了都快两刻钟了，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！” 柳姨娘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，气得胸口生疼，泪水瞬间铺了一脸。 像是吞了生枣子，她喉间酸涩，噎得难受…… 她想开口提醒谢云舟，就算要顾凉月救老太太，也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！ 不等发出声音，赵嬷嬷从后面一巴掌拍在她脸上，紧紧捂着她的嘴巴往一旁拖…… “柳姨娘，主子们说话，哪有你一个妾室开口的份儿，你就消停儿去一旁待着吧！” 哼！谢老夫人再喜欢她又如何？还不是个连自己儿子都不理她的妾室婢子吗！ 瞧着眼前一众人的嘴脸，顾凉月眉眼微冷，这成安侯府的人，还真是个个都会做戏啊！ 她上前瞧着被板板正正摆在桌案上的谢老太太，不由得想笑，“春兰，你看她像等待检验的尸体，还是像案板上的猪肉？” 还别说……真的挺像的！春兰嘴角抽动，舌尖都咬出血了才忍住没笑出来！ 顾凉月三指平齐，用力按脉，“老夫人脉沉弦而滑，胸膈满闷……乃是急火攻心，导致气血逆乱才晕倒的。” “不愧是蒋老的孙女儿，确实是懂些医理。”齐院判瞄了顾凉月一眼，不屑地道，“只是这脉象谁都能诊得出来……重要的是，怎么能让人清醒过来。” “这有何难？”顾凉月不以为意。 闻言，周院判面色陡沉，“你这丫头好生狂妄！” 顾凉月不再理那两个老院判，只看着谢云舟：“我现在可以立刻让祖母醒过来，只是她日后便不能行走了！” “你若是信得过我，不如将老夫人抬回府中，我日日为她针灸熏药，不出七日，她便可苏醒。” 方才陆续有十几个郎中出马，都没能把人救醒了，这个三少夫人该不会是在吹牛吧？ 你才看出来啊，这不就是在找借口吗？回头人家关起门而来，你知道这谢家老太太是醒了还是没醒啊？ 百姓们嘘声一片，之前对顾凉月攒下的那点儿好感，只一会儿就散了。 两位老院判相视一眼…… 齐院判：“三少夫人既是懂些医术的，难道你不知道，这病患昏迷地越久，变数就越大吗？” 周院判：“是啊，生死面前，一双腿又算得了什么？少夫人若当真有本事，就应立刻救人！” 谢云舟眼神闪了闪，眼下就算祖母等得起，他的恒哥儿也等不起！ 更何况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，才会想到顾凉月……若她没有救人的本事，害了他与歆儿唯一的孩子怎么办？ 对，她必须救醒祖母，他才能带她去见恒哥儿！ 谢云舟迎上顾凉月冰冷的眸子，下定决心道：“两位院判说得对，生死面前，其他都是小事，月儿，你快救祖母吧！” “不可！”柳姨娘猛地挣脱赵嬷嬷的钳制，扯着嗓子大喊，“云舟，让她回府在救人！” “啊！”柳姨娘脖子一痛，登时晕了过去。 谢云舟权当没看见，转眸定定地看着谢老太太，光天化日下，让祖母就这么被众人围观，确实不体面…… 可万一顾凉月根本救不醒老太太，这不仅是打她脸的绝佳机会，还是他可以拿捏她的话柄！ 退一万步讲，就算她真能救醒老太太，那也是好事儿一件！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，这面儿上有光的，到最后还不是他谢云舟？ “月儿，祖母现在不宜挪动，救人要紧！” 顾凉月忍着笑，轻挑了下眉，“好！我这就救人。” 她从药箱取出药膏，在谢老太太鼻子下涂了厚厚一层，对侯府下人道：“针灸时需要褪去老夫人的衣衫，你们迅速搬些屏风过来。” “是，少夫人！” 不多时，几道屏风就将顾凉月主仆与谢老夫人围得严严实实，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。 屏风外，围观人群越聚越多，担心出事，五城兵马司抽调了许多人手前来维持秩序。 瞧着身旁紧张不安的秦氏，谢云舟心里直犯嘀咕，她不是私下一直盼着祖母死的吗？ 就算是在人前做样子，她又怎会如此忧心惊惧？ 环视四周，他终于发现苏鹤雨也在……怎么这么多大理寺的人，他们也是路过侯府看热闹的吗？ 不对！ 不对劲儿！ 谢云舟沉着脸行至管家身前，压低声音问：“我不在时，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