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愤不过两秒,顾凉月看着大步走进院子里的男人,眼睛倏地睁大了:“婆母,这人怎么好像不是谢云舟,他……” “嘘——” 秦氏一把捂住顾凉月的嘴,死死盯着那化成灰她都认得的男人。 “谢郎?” 女人扶着腰推门而出,成安侯谢轻鸿紧忙迎了上去,“阿莹……你出来作甚,万一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?” 阿莹? 前些年中秋,府中团聚多喝了些,夜里谢轻鸿梦中便喊了一声阿莹。 次日她寻遍了府中,也不曾找到名字中带莹字的丫鬟……原来,竟是被他养在外面的女人。 秦氏只觉嘴里一阵腥甜,所以自从他收卫姨娘入房后便不再纳妾,不是因为对她的爱重,而是因为这个女人! 她多年的恩爱,多年的信任,轰然倒塌。 秦氏无力地靠在顾凉月肩上,眼泪大滴大滴落下。 “怎么会是父亲?”震惊之余,顾凉月一脸愧疚,“婆母,霍钰只让我尽快料理了这胭脂巷的女子,我并不知道这是父亲养的外室,我以为……” 她以为今日未必能等到谢轻鸿呢,看来这一世,她的运气极好! 前世,谢云舟的父亲谢轻鸿为了迎娶这个阿莹做正妻,在秦家人来成安侯做客时,设计将秦氏与府中一马夫堵在了床上。 秦氏被冤枉,惨遭休弃,又被娘家所不容,只得栖身尼姑庵……在得知唯一的儿子病死在侯府后,便含恨自缢了。 她尸骨未寒,谢轻鸿就拿着她的嫁妆,高调迎娶了这个阿莹进府,将她的儿子写入族谱,成了成安侯府唯一的嫡子。 于盛京城的王爵勋贵们来说,没了银子就没了助力,没了尊严…… 这一世,她不仅不会让这个蛇蝎女人称心如意,她还要让秦氏与谢轻鸿和离,让她一文不少的,带走她所有的嫁妆。 看着屋中同坐一张椅子,你侬我侬,亲亲我我的两个人,秦氏眼眶通红,浑身都在颤抖。 他总说朝中事多,说他忙,原来他的时间都留给了外室。 亏得她每次看到他貌似愧疚的神情,都会劝他顾全大局,不要拘于儿女情长。 亏得她每次看到他满身疲惫,就会不计银钱,拼了命地给他进补,原来他的力气都用在这里了! 原来她的贤惠,反倒狠狠捅了自己一刀。 秦氏的心,越发的冷。 顾凉月瞥着面色惨白的秦氏,用力握住她冰凉的手,“母亲莫气,您若气坏了身子,大哥该怎么办?” 秦氏身形忽地一僵,是啊,她的长风因早产,自幼体弱,这些年身子更是越发地不好了。 谢轻鸿不喜他,老太太厌弃他,下人们看他都没个好眼神,她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,她不敢想象他能不能好好活下去。 秦氏紧紧回握顾凉月的手,面色凝重地问:“月儿,你确定霍督主说,此女会给整个成安侯府,带来灭顶之灾吗?” 伴着屋瓦坠地声,顾凉月毫不迟疑地应了声:“是!” “谁?”谢轻鸿自幼习武,耳力极好。 他“砰”地推开房门,看着地上碎落的瓦片,几下就跃到了屋顶……没人? “喵呜~” “谢郎?”那阿莹托着肚子站在院中,仰头面上满是焦急与不安,“发生了何事?” “无事!只是野猫罢了!” 不多时,待屋内发出男女欢好的声音,不远处的树上才幽幽落下几个人来。 秦氏愣怔地看着对面儿二人,卡巴两下眼睛,紧忙垂眸福身:“民妇谢督主大人搭救。” 她瞥着霍钰放在顾凉月腰间的手,赶忙又道:“家门不幸,让督主大人看笑话了!只是,民妇眼下有事着急求证,不知能否劳烦大人将月儿送回府中?” “举手之劳而已……”霍钰音色极冷,“夫人不必介怀。” “那……民妇告退!”秦氏急忙转身,大步离去。 “流烟,我要尽快知道有关胭脂巷那女人的一切!” “是!夫人!” …… “本督何时与你提过这胭脂巷啊?”霍钰垂眸看着怀里人,声线冷淡。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……竟敢胆大包天地带着秦氏来捉奸? 她也不怕得罪了成安侯,日后悄无声息地死在那深宅大院儿里! “啊?你,你没提过吗?” 不等顾凉月狡辩,便被霍钰提腰抱起,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马车处走,丝毫没有能反抗的可能。 顾凉月双腿凌空乱蹬,“不是,我还有事儿,义兄,我还有事儿呢我……” 霍钰抱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,“你私下叫本督什么?” 顾凉月面色瞬红,“霍,霍钰哥哥……我的那两个丫鬟呢?” 霍钰心头不爽到了极点。 他都两日没看见她了,她对他半点儿关心没有不说,就知道担心那两个丫头片子,那俩人一个比一个虎,走哪儿还能吃亏不成? “她俩在我府中,跟管家学习怎么打理你的庄子店铺呢!” 顾凉月心头一颤,突然有些感动,他倒是将什么都替她想到了! 上了马车,霍钰把人按在怀里紧紧圈着,顾凉月身体僵硬了一瞬,随后很快便放松了下来。 霍钰:“去成安侯府!” 近卫:“是!” 顾凉月:“不!不去成安侯府!去顾家!” 霍钰虽眉头微凛,眼神狐疑地看着她。 霍钰:“尹礼,去顾府。”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,面色略微有些难看:“这刚入春,天气冷得厉害,你大半夜的就穿这么少趴在屋脊上?也不怕病了!” 顾凉月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,轻声说:“还好,再说我不也算半个大夫吗!” “还好什么还好,冻坏了有你难受的!” 他褪下外袍,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,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身上轻轻拍着。 顾凉月忽地皱起眉头,一脸不悦:“霍钰,我都十八了,不是小孩子了!” “哦?”霍钰眯起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眼,冷哼了声,“原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是怎么哄你的啊?本督还以为你忘了呢!白眼儿狼!” 顾凉月:“???” 这人怎么一会儿一出呢?着实让人半点儿感动不起来! 霍钰:“你这大半夜的去顾府作甚啊?” 顾凉月:“收赌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