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云漪毕竟不是大理寺的人,而且她现在的身份尴尬,就是想要以下属的身份去大理寺,也容易被人诟病。 秦商倒是无所谓,可苏云漪想了想,还是拒绝了。 “张二丫怎么样了?”苏云漪拿着秦雨送来的资料,上面记录着城外那座宅子的信息。 秦雨眼神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看。 在那个角落里,薛荷坐在椅子上,两只脚交叠着轻轻晃动,两只手飞快地翻着花绳。 那模样,看着与大部分十五六岁的少女没什么不同。 前提是,秦雨如果不知道薛荷的真实身份。 但在听到苏云漪的问话后,秦雨还是下意识回答:“那孩子现在跟着立叔。立叔膝下也没有孩子,他俩看着还挺投缘的。世子说,若是事情了了,让立叔收张二丫做干孙女也行。不过现在还是要再观察观察。” 不是太多心。 而是立叔对秦商,对四卫来说都如同亲人一般。 他们既希望立叔可以得偿所愿,又希望立叔能不受伤害。 苏云漪点头,对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。 不过,在她看到纸上的内容后,有些意外:“这宅子的原主人是大长公主?” 秦雨颔首。 “大长公主怎么还会卖了自己的宅子?” 苏云漪不解。 按照这上面记录的内容看,大长公主将自己的这套宅子卖给了一个富商。 倒不是说大长公主就不能卖了宅子,而是前面还记录了,在卖掉之前,大长公主本人是很喜欢偶尔来这里小住的。 秦雨还真知道这件事。 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苏云漪和薛荷,说:“十五年前,本朝与匈奴打了一场仗,秦国公府的老国公和几位老爷也是在那场仗里牺牲的。那场仗几乎把国库耗空,先皇便下令,要皇室宗亲将这些年在皇室的借款还清。” “借款?”薛荷都听傻了。 这些皇亲国戚还会借钱过日子? 秦雨笑了笑,解释道:“本朝皇族庞大,又都沾亲带故的,每年都会有奉养的银子。但身份越高,花销也越大。先皇在时,大长公主地位远不如现在,封地也小,每年能够得到的一些俸禄,但当年大长公主与驸马花销不小,驸马那一大家子……” 秦雨斟酌了一下用词。 且不说大长公主如今的地位不凡,就是不说地位,秦雨也不是喜欢背后说人闲话的性格。 “驸马一家也有些奢靡,这些都落到了大长公主的头上。先皇要求皇室中人归还借款,大长公主那时还是长公主,自然要做表率。当时可卖了不止一处宅子。后来还是得知了薛家的事……” 秦雨才说出口,就迅速感觉到薛荷和苏云漪的视线看过来。 尤其是薛荷的。 “原本大长公主是要拒绝这桩婚事的,可那会儿也顾不上这些了。便让洛家答应了与苏小姐结亲,条件之一就是,要薛家送上三百万两。” “多少?”苏云漪都坐不住了,猛地站起身:“洛家还跟我外公要了钱?” “爷爷给了那么多?洛家还那么瞧不上我表姐?瞧不上薛家?”薛荷对这件事情同样不知情。 要不是苏云漪拦着,薛荷都直接冲到秦雨面前去了。 秦雨点头。 她也觉得洛家不做人,但大长公主躲在这后面,也算不得多好。 “薛老太爷送上了三百万两,给大长公主解决了燃眉之急,洛泽熙与苏小姐的婚事就此定下。不过大长公主这些年一直不满,还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洛泽熙。否则,以洛家如今一直走下坡路的背景,还有洛泽熙的能力,哪里能在大理寺当上少卿?” 苏云漪沉默了片刻,冷笑出声:“合着跟我有了婚约,还委屈了洛泽熙?” 三百万两。 她就是拿出去砸,都能砸出好几个乘龙快婿。 薛荷气得咬牙,脸上鬼气森森,饶是白天都看得人瘆地慌。 “表姐——” “先看案子。”苏云漪倒是很快平复了心情,对薛荷说:“如果我猜得没错。这位大长公主估计想让洛泽熙当大理寺卿,只是被秦世子横插一脚。这桩案子只要秦世子解决得越好,他的位置就越稳。不说怨气,就是能让洛泽熙他们吃亏,都是我赚了。” 苏云漪一目十行将上面的内容看完,又问秦雨:“现在住在那里的是谁?我看房子最后又辗转到了一个外地商人的手里。” “去年新鲜出炉的探花郎。”秦雨眼神微动,说起这人的时候都忍不住说好话:“李岩这人倒是有些人如其名的意思。他原本是进入了翰林院,却因为看不惯上峰欺压底下的同僚,仗义执言,被上峰不断苛责,一气之下就辞了官。这事儿去年闹得还挺大,最后陛下都知道了。” “若非清流一派力保那位大人,辞官的也不见得会是李岩。李岩没了官职,自然没有那么多钱住在城内,便花了一些银子租下了那套宅院。不过他鲜少住在那里,平时经常外出。没了官职,李岩便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画画上。年初的时候,李岩画的荷花图可是被人用一百两买下。” 秦雨在调查出李岩这个名字后,便怀疑是有人知道李岩不怎么在那处宅子,便故意在宅子里作恶。 那里位置偏僻,除了景色好这一个可取之处,一般人都不会想到那个地方。 “苏小姐,你不会是在怀疑李岩吧?”秦雨见苏云漪坐在旁边默不吭声,连忙说:“可我的探子都查过了,李岩两个月之前就离开了京城。与李岩关系不错的人说,李岩是要去外面转转,想要画高山流水。” 京城这里可没有什么奇峰险峻,高山流水。 按照那几个人失踪的时间,李岩就不可能是作案的人。 时间对不上。 苏云漪却没有就这么放下怀疑。 对方明显会术法,障眼法虽然不是什么人都会,可万一呢? “他的荷花图在谁那里?方便去看吗?”苏云漪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秦雨,而是问起了那幅被卖了一百两的荷花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