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端，周慕雪应声。 不久周母主动挂断电话，到了后面，周慕雪不说借予他们，还要周念夫妻二人，借些给她，用以筹办婚宴。 听了这些话，周母忙挂断，生怕被周慕雪沾上。 她可是没想到，一个团长，能穷到这个份上，结婚的那天还要新娘子亲自下厨做婚宴。 那边刚挂断电话，周慕安就笑出声。 “姐，对付爸妈，还得是你。”周慕安道：“就是苦了姐夫的名声。” 她在岛上这些天，看得清清楚楚，顾家的财政大权在她姐手里，至于她姐夫？她姐说什么，她姐夫都只会“嗯”。 没有反驳的时候。 如果她姐真的愿意借钱，她那姐夫想来也只会，“嗯”。 “一点名声换两千块钱。” 周慕雪没料到的是，这通电话，不止值两千块钱。 晚上，周慕雪收到将近五百块的零钱。 “这是？” 顾永年还不该开工资，且送她的项链和手表加一块儿，四五百块钱，顾永年小半年的工资都要搭进去。 “他们给的份子钱。” 说“份子钱”三字时，顾永年耳垂变色，他咳了两声解释，“尧城还有别的地方的战友给的。” 这些年他送出去不少，他结婚申请通过的消息传开，不少人来信询问，紧接着便是一份份礼金，“他们离的远，也不便离开部队，我们结婚那天，他们赶不来。” “都给我吗？手表和项链，你……” “我有办法。”不是逞强，顾永年还有一个二等功未曾发下奖金，那是两三个月前，周慕雪还没来尧城时，岛上发现炸弹，顺着炸弹，他端了一窝间谍。 组织还在审讯中，待审讯结束，功勋章和奖金便定下来了。 这个二等功是顾永年推测，或许三等也或许一等，二等的可能性更大。 “需要钱，你随时找我。”周慕雪收下了，想了想她又从中抽出一张五块的，“零花钱。”她递给顾永年。 “零花钱”三字也好似某个开关，顾永年耳垂颜色更艳了。 “我听说，今天伯父伯母给你打电话了？”对上周慕雪视线，顾永年咳了两声，今下午小黄告诉他的，还讲周慕雪和周慕安当时神色不虞。 周家的情况，顾永年未曾问过周慕雪。 可，家里原本给他订的是姐姐，忽地变成妹妹，姐姐还抢了妹妹的未婚夫，养出这样女儿的，能是什么好人，周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家。 “你……”有心安慰周慕雪，顾永年张了张口，“你饿吗？我给你做饭。” “你会做饭？”周慕雪惊讶。 “比不上你的厨艺。”顾永年摇摇头，“下碗面，煮个饺子，炒些家常菜，还是会的，你饿吗？” 周慕雪点头。 她不饿，但想尝尝顾永年的手艺。 得了她的令，顾永年去厨房做饭，大概过了半个小时，他端着做熟的汤面进屋，“怕你等太久。”他是做了碗清汤面，里面加了个荷包蛋。 荷包蛋煮的不错，周慕雪挑了一筷子面条，素却是鲜的，“你里面加了海鲜？” “学的你的法子，熬面的汤是用虾仁熬的。”顾永年变戏法似的，拿出一小碟子去了壳的虾，还有蘸酱。 顾永年做的汤面，周慕雪吃的干净。 …… … “姐。”周慕安凑到周慕雪面前，“做晚，姐夫给你做饭了？”她就住在周慕雪旁边，听不到周慕雪和顾永年说了些什么，却是看到，大半夜顾永年进厨房，后端着一碗汤面出来。 “没想到姐夫还会做饭，这是不是就叫做粗中有细？” 周慕安打趣。 见周慕雪不理，周慕安换了个问题，“姐夫做的汤面如何？”依她的想象，姐夫那手如何能做饭，能做熟都是好的。 这般想，也是苦了她姐，怕是不好吃也要硬着头皮说好吃。 周慕安清楚她姐是个什么样的人，除非有人把她姐逼急，否则她姐永远保持最基本的礼貌。 “味道还不错。” “真的吗？姐，这儿没外人，你和我讲，我不会和别人说出去。” “的确还不错。”周慕雪能理解周慕安的想法，此前她的想法和周慕安一般，也是吃到顾永年做的饭菜，才…… “好了，快进屋学习，我和你两个姐姐也要开始忙了。” 周慕雪把周慕安推进屋，她和张白余、许梅芳三人则是继续做蟹黄酱，这些天，她们做了有二三十罐了，再做十几个罐，想来就足够第一批了。 那天她们算的，每天做八罐，前些天多做些补上差的那十六罐，后面就能轻松些。 每天基本任务量达标，她们还要晾晒别的海货。 一些玩意儿，晒成干也很好吃，譬如鱿鱼经过工序做成鱿鱼丝晒干，十分美味。 又譬如鱼虾等。 晒干之后也别有一番滋味。 下午四五点，周慕雪三人收工，“白鱼、梅芳姐，我先去看下清荣和谢柏。” 顾清荣和谢柏几日后要参加考试。 周慕雪放心两人的数学，不放心两人的语文。 两人的语文实在是……一个比一个差。 “嫂子慕雪，你去吧，这儿有我们两个收拾。” “姐姐，你来了。”顾清翡迎着周慕雪看她一天的成果，“姐姐，你看我画的。” “清翡，这是你画的我吗？” “嗯嗯。”顾清翡点头，见周慕雪拿起来看，她嘴巴翘起个小弧度，脸颊两边的梨涡显现。 她画的是，周慕雪做饭时的模样。 昨天下午她淘气，完成作业，向厨房跑去，恰好看到了这一幕，加之先前她脑海中周慕雪做饭时的模样，顾清翡便起了心思。 今儿花了一天画这一幅画。 “很好看。”周慕雪先是夸赞，后她问，“清翡，你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吗？” 对于顾清翡、张宁安和陈庆月三只崽崽，周慕雪留给她们的任务不重，只是看书写大字，以及每天十道算术题。 “姐姐，这幅画不好看吗？”顾清翡抱住周慕雪手臂，作撒娇姿态。 “好看。” “那我再帮姐姐画一幅，姐姐实在是太好看了，我恨不得一天画十幅姐姐的画像。”顾清翡赶在周慕雪开口前，打断周慕雪。 “姐姐，你坐这儿，我趁着天还没黑，再帮姐姐画一幅。” “没有做作业是吗？”周慕雪站得稳，大人的力气是小孩子比不了的，顾清翡尝试推了推周慕雪，随后放弃，小脑袋耷拉，“嗯，姐姐罚我吧。” 她…… 今天只忙着画画了，没顾上写作业。 “是姐姐布置的作业太多了吗？”周慕雪蹲下身子，和顾清翡视线齐平。 顾清翡摇头。 姐姐布置的作业不多，她寻常四个多小时就能完成，而这几个小时，看书就占三个小时，需要她写的内容不多。 “那怎么今天没有完成作业？” “今天……顾着画画了，姐姐，我以后不画了。” “可以画。”周慕雪食指抵在顾清翡唇角，“画画是好事，姐姐鼓励你们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，但是清翡，我们要分清楚主次，学习和画画，你觉得哪个更重要？” “学习。” 顾清翡是晓得学习机会来之不易，学习重要的，她和岛上同龄人玩的少，也知道不少人都没有机会上学，尤其是女孩子。 “我们可以在学习完之后，画一画自己看到的世界，画一画自己想画的内容。不应该放下学习，一心画画。”周慕雪耐心。 顾清翡点头认错。 “写一个五百字的认错书，愿意吗？” “嗯！我今晚就交给姐姐。” “明天下午之前给我就可以。”周慕雪摸了摸顾清翡软发，让她回座位把今天落下的内容补上，周慕雪去寻了顾清荣和谢柏。 顾清荣、谢柏与顾清翡四人不在一个地方。 他们两个在顾清翡几人隔壁。 两人这儿不如那边闹腾，两人各占一个桌子，这些桌子是周慕雪买的现成的，一人一张桌子，听到她的声音，两人一前一后抬头，谁也没有先出声说话。 清楚两人的性子，周慕雪主动询问两人进展。 好似汇报，两人一板一眼，说着自个目前的进度，顾清荣五个年级数学基础知识点，复习了完整一遍，语文目前学到三年级了，五年级的知识跟着谢柏学习了一些。 数学方面，谢柏和顾清荣进度相差无几。 语文，谢柏是倒着复习，如今还剩一、二、三，三个年级。 他语文比顾清荣还要薄弱一些。 念着时间不多，周慕雪去书房找了几，她这些天花钱买来了前几年的试卷，又从校长哪儿花了价钱买了几本辅助书。 试卷内容于她这个年龄来讲，不难。 但对于顾清荣、谢柏二人，有些难度，她让两人做过最近的一套，顾清荣当时是拿了65分，谢柏拿了59分，距及格还差一分。 周慕雪把从书房找来的书，以及那几本辅助书递给两人。 “后面几天，你们着重看这些书，现在以考试为准，考试过后，你们两个继续学习课本。”她还拜托人寻了初一初二的书。 这些不急，等二人考试过后，周慕雪再拿给两人学习。 “谢谢。” 谢柏出声后，顾清荣也看向周慕雪，没一会儿他也是道谢。 “你们学着，我去给你们做饭，晚上想吃什么？清翡想吃虾仁馄饨，宁安和庆月想吃汤面，谢北随清翡吃虾仁馄饨。” 周慕雪把几人的选择和他们讲清楚。 免得二人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吃的，想起周慕安，她又补充，“慕安想要吃蟹黄虾仁面。” “虾仁馄饨吧。” 顾清荣做出选择。 紧随是谢柏，“蟹黄虾仁面。” 他每天早上，早早起来上山砍柴，因着吃周慕雪的，花周慕雪的，心中有愧，砍完柴后，他带着弟弟来顾家。 有关这个事儿，周慕雪说过谢柏，对方不改。 家里几个崽崽说出想吃什么，他第二天就会送来，山上的野果、兔子、竹鼠、野鸡等等。 每天不仅学习，还忙活这些事儿，又处在长身体的年龄，谢柏早早就饿了。 “好。”周慕雪应下，“你们休息会儿，我给你们端些饼子吃，饭菜一会儿就做好。” 顾清翡、张宁安、周慕安需要催着。 但对陈庆月、顾清荣、谢北、谢柏四人需要劝着，避免他们用劲儿过猛，坏了身子。 周慕雪端来饼子和绿豆水，让两人先停下，“这会儿到吃饭的时间，不许再看书了。”两人眼睛红的和什么似的，她进屋就看到了。 想来是从午休后到现在，都没歇过。 怕两人不听话，她喊来这会儿在院子里帮着择菜的周慕安，“你看着这两人。” “好嘞姐。” 周慕雪出去。 她走后，谢柏、顾清荣两人的确放下书了，但……口头探讨着遇到的问题，时不时会喝一口绿豆水，周慕安觉得有趣，他们两个也依着周慕雪所言没看书，她没阻止。 不过—— “谢柏，这道题你有别的办法吗？”顾清荣口述一道题的题目，“我只想出了一种方法，写着麻烦，演算用了小一张纸。” “你等我算下。” “碰。”周慕安敲了谢柏额头一下，反手她也敲了下顾清荣，“我姐离开时说了什么？” 探讨便罢了，这会儿还要拿纸开算？ “你们两个有没有把我放眼里？”她还在这儿呢。 两人默声，双胞胎似的，谁也没再开口。 渐渐闭上眼，靠着椅子。 这苦了周慕安，她还等着两人和她辩驳呢，无趣，周慕安哼了声，喝了一大碗绿豆水，缓过来这股气。 院子里响起周慕雪的声音，晚饭做好了，周慕雪喊他们出去吃饭。 顾清荣和谢柏起身，周慕安跟着他们离开。 “这是你们的蟹黄虾仁面，虾仁馄饨、清汤面。”他们的饭菜，周慕雪都摆在桌上，正中间放着几小碟咸菜。 还有一道鱼汤，三盘菜。 周慕雪三人念米饭了，今儿吃的是米，炒了两盘子菜，一盘是用辣椒炒的小龙虾，一盘土豆炖兔肉、一盘凉拌菜。 “姐，你们吃米饭啊？” 周慕安觉得自己的蟹黄面不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