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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有……”杨云舒想了想,她知道说这个超过了他们交往的界限,但不说她完全不指望张逐能靠自己领悟,“……你不要欺负他。”
“他说我欺负他了?”
“……我是说你不要强迫他跟你上床,他现在不会想做那种事。”
张逐想了想:“这种事不是你关心的吧,我会照顾好他。”说完,他进屋把门拍在了杨云舒脸上。
杨云舒:“……”
第110章你要什么
药物和张逐的敦促都起了效,一段时间后,周明赫渐渐从那种解离和木僵的状态中恢复了正常。
情绪还是低迷,每天仍不开心,还会想到死,还有药物引起的嗜睡乏力等副作用,至少他和这世界的隔膜渐渐变薄了。日光风雨落到他身上,也有了感知,不再独自一人困在那堵透明的玻璃墙里。
医生让他适量运动,多晒太阳。运动他尚且做不到,这段时间他都住在杨云舒这里,每天清醒那点时间,就搬张躺椅到院里晒太阳。
五月的天气真是好,日日晴天,天空清透明亮。也不热,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,晒得人松弛酥软,连肉带骨都快融化。那种悲伤的情绪,也好像能够被阳光逐渐稀释,变得稀薄。
杨云舒拿来她的防晒霜给周明赫:“这边紫外线很强,小心晒伤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最近食欲怎么样?”
“还好,我感觉我慢慢好起来了。”
“嗯,会好的。”
周明赫问:“云姐,你是不是有家人或朋友也和我生一样的病啊?你带我去见那医生跟你很熟。”
“我就不能有个在精神科做医生的朋友?”
“但你直接就给我挂了精神科的号,好像你对这很熟悉,直接给我下了诊断书一样。”
“有没有可能我学过心理学呢?”
周明赫缓慢眨了眨眼:“也对,我不该那么揣测你。”
“其实你揣测得倒也没错了。不过不是别人,是我自己。”杨云舒垂下眼睫,顿了顿,“大概十年前吧,我也深受抑郁症的折磨,花了好几年才走出来,所以大概知道你现在的感受。”
“所以其实你明白‘死’对我来说是解脱,对不对?”
杨云舒点头,而后又笑:“但活着才有希望,说不定就能捱到重新享受生命那天,你看我现在也好好的,会有很平静快乐的时刻。”
“其他时刻呢?”
杨云舒眉眼弯弯,眼含日光:“其他时刻就当为这一刻付出的代价吧。”
“代价啊……”周明赫轻轻叹了口气,沉默良久,突然发问,“你觉得张逐爱我吗?”
杨云舒看向蹲在院子角落的张逐,周明赫也扭头看过去。昨晚下了雨,积水未干,一群蚂蚁正在搬家,张逐已经定在哪儿看了半天了。
“这些天都是他照顾你,寸步不离陪着。就像你曾说的,你们只有彼此,应该是爱的。”
周明赫轻笑了声:“张逐会陪着我,会照顾我,愿意把他所有都给我,但不爱的,因为他没有这个。
“他不知道什么是爱。”说这话时,他的语调往下沉,浸满了浓浓的悲伤,那种沉重和绝望,就像是他所有伤心的源头。
“是吗。你觉得什么是爱,性冲动、安全感、陪伴、理解,又或者是责任和婚姻?”
周明赫只是摇头。
“‘爱’只是一个概念,人们把所有类似的、可能的感受都装进这个概念里,有时它甚至是伤害的伪装,比如嫉妒和占有。”
“张逐也没有嫉妒和占有。就算我现在和别人结婚,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。”
“你又钻牛角尖了。我知道你控制不了,但你至少知道,你一直想方设法证明张逐不爱你,是你思维的强迫,并非你最真实的想法。”
“可我只要一想到张逐不爱我,也永远不会爱上我,我就难受得要命,快要呼吸不上来……”他眉心皱成一团,急喘起来,痛苦如有实质。
“周明赫,你要听听我的感觉吗?我觉得并非张逐没有爱,而是你被困在了‘爱’的概念里,在向一团虚无索求。
“你说张逐愿意给你他的一切,如果他的一切在你这里都不是爱,那什么才是呢?只有嫉妒和占有才是吗?爱只能是这么狭隘又负面的东西?
“你在绝望张逐不能给你想要的爱之前,你该先想想你要的‘爱’,这虚无的概念背后具体真实的东西,到底是什么。”
杨云舒给周明赫讲了她的故事。
十年前她患抑郁症的导火索,也是感情问题。但并非像周明赫一直怀疑对方不爱,恰恰相反,是笃定双方都太爱。
她和爱人原本是同学,从校园的青涩恋爱走到社会,再走进婚姻,两人门当户对琴瑟和鸣,简直像是美好爱情开花结果的范本。但只有两人自己知道,在什么都合适,什么都圆满的背后,恰恰有一点瑕疵,就像圆月上那一块永恒的阴影。
“你是同性恋,你知道无性恋么?我就是,我最多只能接受拥抱,连亲吻都做不到,难以想象对不对。”
周明赫将脸缓缓转向杨云舒。
“其实我没想到我会对此这么抗拒。婚前一直不敢尝试,我也以为是我的保守和自爱。要是一开始就知道,我不会结婚。
“我前夫是个很好的人,也真的很爱我,接受我不生育,接受无性婚姻。积极提出解决方案,我们一起户外、旅行,进行各种运动,用他的话说,把精力都花在别的地方,夫妻又不只是那一件事做。
“好笑的是,我俩真的很合拍,能吃到一起、玩到一起,他还是我的头号读者,每次给我写长篇大论的读后感……可他越是这样,我越痛苦,实在无法排遣,我逼他去出轨。
“他做不到,他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做。他也痛苦,一个正常男人需要不断压抑自己很痛苦,令他更痛苦的是,我太敏感,他所经历的一切煎熬我都能感觉到。
“后来我要离婚,他不同意。那时我抑郁已经很严重了,自杀过一次,他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,结束了十年的无性婚姻。
“之后我来了丽江,写作、养病,业余开了这家客栈。花了好几年时间,才慢慢接受真实的自己,不再把对双方的伤害和婚姻的终结归咎成我的错。”
“他现在呢?”
杨云舒看向周明赫,平静地讲述这一切,像讲别人的故事:“他再婚了,和现在的妻子有一对双胞胎女儿,过得很幸福。后来我们聊起,他坦言对我的爱里更多是崇拜和欣赏,他不想失去,所以不愿意离婚。再婚后才发现,他其实更希望得到世俗中的家庭和陪伴,有现在的家庭他很满足。
“我也一样。我以为自己也需要传统意义上的婚姻和家庭,需要一个男人无微不至的爱。在缓慢走出阴影的那些年,我才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只有理解和自由,至于爱,我自己也可以好好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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