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吗?”陆予心往边上走了一点,免得真触发了烟雾警报器,随后把窗子开了个缝,外面雪下得小了,但依然冷得冻红了他的眼睛,“我怎么不太记得了。” 李澈说:“每次在台球厅,你看见有人抽烟都会绕着走,还会下意识皱眉。” 这么小的事都记得,真是难为他了,陆予心笑了一下:“那你记性还挺好的,我记性差,很多事都不记得了。” 李澈用他刚才的语气反问了句:“是吗?” 抽完一支烟,手里还有些痒意,但陆予心没有再去点一根的打算,只是站在窗边吹着风,轻轻地摩挲着手指。 过了会儿,他忽然开口说:“其实我觉得江铄不错。” 李澈靠在沙发上的背轻微绷直起来,像是捕猎者进入戒备状态:“他没那么喜欢你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 “我就是知道。” 第54章雪球 托李澈的福,陆予心很久没睡过这么差的觉了。 近一年民宿的营收稳定下来以后,他总算逐渐能睡好觉了,作息也调整得规律起来,很少超过零点入睡,但这一天他在床上翻滚到了凌晨三点。 稀疏平常的天花板,快被他盯出来洞,他不喜欢很暗的环境,睡前特意把窗帘留了缝隙,外面的光亮透进来,在雪的反射下比平时更亮一些,映在墙上的斑驳灯影和大学时似乎没有不同。 陆予心一时恍惚,险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。 他的失眠开始于两人的联系逐渐冷淡那段时间,他的学校算不上好,学业也不紧张,不像n大,让李澈忙到没有时间告诉自己他到底在忙些什么,陆予心只能把多余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。 心里装的事多了,晚上难免会失眠。 他觉得李澈不像在撒谎,因为有时凌晨两三点会收到李澈的回复,早上七八点也会,李澈回复消息的时间很混乱,几乎每个时间段都有,像个不眠不休运行的机器,唯一的坏处是这个机器的回复常常会出现几个小时的延迟。 所以渐渐地,陆予心不再跟他分享自己的琐事,李澈那么忙,肯定会觉得他啰嗦又无聊,他觉得他也应该跟李澈一样,让自己忙起来。 于是跑去参加了两个社团,还找了一家中餐馆打工,赚钱是其次,主要是想让自己也跟机器一样轮转起来。 两个轮转的机器能交流的时间就更少了,经历过许多事,陆予心脸皮也变厚了,好几次李澈没回他消息,他还是舔着脸去发了下一条。 他发的消息越来越多,李澈的回复越来越少。 直到有一天,他再也没有收到回复。 本以为晚上失眠,早上能多睡两小时,可实际上陆予心六点就醒了。 昨晚江铄给他发了几条微信,他早上才看见,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回,便没回。 下了楼,等待同事换班的乔叶打了个哈欠,跟他问好:“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老板!” 陆予心捕捉到关键词:“也?” 乔叶扬扬下巴:“昨天你带回来那帅哥也特别早。” 左右环视了一圈,没看见李澈,陆予心问:“他人呢?” “好像出去买早饭了。” 陆予心往门边走了几步,隔着玻璃门看见外面的积雪上确实有一串脚印,又折回来问乔叶:“我黑眼圈重吗?” “啊?”乔叶一愣,她老板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形象管理了,“还好,不过眼睛有点肿。你昨天没睡好吗老板?” 陆予心抬手揉了揉发肿的眼睛:“我记得黑咖啡能消肿。” 乔叶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,只是疑惑:“你不是不喝黑咖吗?” 相比于咖啡,陆予心更爱喝酒。他对咖啡的恐惧来源于高三那年,成绩要追,英语要考,只能用一年的时间去弥补过去两年的荒废,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三天用,咖啡更是陪他的常客。 简单来说,他喝吐了。 那股劲儿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,以至于后来去打工他没选择时薪更高的咖啡店,而是选了中餐馆,咖啡豆的味道会将他带回高三的噩梦中。 当时他想,就算出不了国,也要考个还不错的大学,也许将来还有申请出国读研的机会。 对咖啡的恐惧感是什么时候开始消散的,他不清楚,可能是高三那段时间离他远去之后,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再怎么拼命也无济于事以后。 他喝再多咖啡,也来不及追上李澈的步伐,因为对方没有站在原地等他。 乔叶会知道这回事,是因为她的老板对黑咖啡的厌恶写在脸上。 每次她问:“老板,要来杯咖啡吗?” “好。” 毕竟不是专门的咖啡店,能做的种类有限,乔叶问他要喝什么,陆予心会回答“都行”或者“随意”,但往往后边会加一句:“除了黑咖。” 今天真是意外,乔叶有些不敢相信他为了消肿主动要了一杯黑咖啡。 制作一杯咖啡的时间不长,但还没做好,李澈便带着早餐从外面回来了。 雪是暂时停了,天还是灰蒙蒙的,寒风比昨天更刺骨了些,他推门时带进来一股寒意。陆予心见他左手冻得通红,随后又把另一只揣在大衣里的手伸出来,手里握着一盒牛奶。 李澈把牛奶递给他:“还是温的,没冷。” “给我买的?”陆予心接过去,语气有些不可置信。 是暖的,外面天寒地冻,李澈在怀里把牛奶揣了一路。暖呼呼的奶盒躺在他掌心,明明是温热,他却觉得手里在滚烫地灼烧。 陆予心没拒绝他的好意,因为昨晚回来没吃饭,现在实在很饿,外面冷得厉害,也不想出去买。何况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李澈。 两人坐到公共区域的餐桌上开始吃早饭,陆予心问:“你什么时候去医院?” 问完,他又觉得语气有点不友善,像是在赶人,于是趁李澈还没回答,又加了句:“我跟你一起去,可以开我的车。” 李澈抬眼:“你也去?” “反正今天没事,再去看看阿姨,也看看我爸,好久没见他了。”陆予心咖啡牛奶混着喝,“阿姨的情况,医生怎么说?” “不太好,复发过两次,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他地方,是晚期了。”李澈垂下眼,“这是最后一次手术了。” 虽然看见李素萍的样子,陆予心心中已经有个大概,但听他这么一说,心里还是挺不好受。 很多绝症患者到后期会放弃求生欲望,因为治疗的痛苦远大于疾病带来的痛苦,不愿意放弃的是他们的亲人,试图从死神手里拉回一线希望。 陆予心想起病房里李素萍的样子,总觉得她是想放弃的人,而李澈是想要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那个。 他知道李澈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