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晟要去1701,凤祈眼底似乎没什么意外。 他冲厉晟弯了下眼睛,笑容晃的厉晟手上一个没注意,把房卡终于攥折了一角。 “你过去了,能帮我把工钱拿到吗?” 厉晟闻言,一双深邃的眼,定定地看着他,半晌,嗓音低沉的开了口:“能。” 凤祈点点头:“等要到了钱,我请你吃夜宵。” “嗯。” 厉晟应了声,转身离开。 他朝着波灵酒店的大门,大步走去。 凤祈没关车窗,他单手撑在车窗上,托着自己的脸,看着厉晟离开的背影。 等厉晟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,凤祈这才收回目光,拿出了厉晟送他的手机。 他的手机相册里,有厉晟传给他的一些凤圆的照片还有视频。 凤祈看着视频里的凤圆,有吃饭的凤圆,有自己穿衣服的凤圆,还有坐在浴缸里难得老老实实玩小鸭子的凤圆…… 他看着看着,唇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。 他的圆圆,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。 “要是早点有手机就好了。” 凤祈忽地喃喃道:“这样,就能多拍点凤圆的照片了。” 凤圆刚出生时,嘴贱的穷奇说这有点秃的小胖凤凰,没凤凰族从前的风姿了。 还好当时小凤圆太小了,听不懂话,要不然他怕是要气到跟穷奇打架。 那会儿凤圆的模样,又胖乎又秃毛,来看他的人,经常要想好一会儿,才能憋出句夸赞的话:“这小凤凰,肉乎乎的,一看身子骨就结实。” 凤祈对他们这话都听得懒得计较了。 反正在凤祈眼里,刚出生的小凤圆,一点都不丑,漂亮的很。 他的凤圆,就是这世间最最漂亮可爱的小凤凰。 凤祈翻着视频,翻着翻着,还看见有个视频里,厉晟也出现了。 他拿着手机,抱着凤圆,站在镜子面前。 凤圆正在问他:“大爸爸,拍到圆圆了吗?” 厉晟“嗯”了声。 父子俩在视频里,大的还是平时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,小的可忙活了,一会儿比剪刀手,一边又咧着小嘴比爱心,估计以为是在拍照片,而不是在拍视频。 这个时长有1分32秒的视频,凤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。 “看来,这个爹认的还行。” 凤祈低低的呢喃道:“这样我就放心了。” 他本来所做的最坏的预想,是厉晟只给圆圆经济上的养育,而给不了感情上的陪伴和安慰。 现在,厉晟毫不吝啬对圆圆花钱,同时—— 他也在一点点的给着圆圆父爱。 这个结果,很让他满意。 视频还有播放着。 凤祈又看了一遍,他放松的靠着椅背,目光落在视频里厉晟的脸上:“我的眼光,还不错。” 他以前挑中的人,拿现在的眼光来看,他觉得,依旧让他满意。 凤祈在车上放松地看着视频,不远处,酒店1701的氛围,就没这么惬意了。 只折了一角的卡,并不影响开门。 厉晟一身衬衫长裤,姿态矜贵,看着宛若参加一个酒会,他坐着电梯,径直来到1701的房门口。 在刷卡进门前,他摘下腕间价值七位数的表,把表放进裤子口袋,随后,他又不紧不慢地撸起袖子,露出半截肌肉紧实的小臂。 最后,他松了下衬衫扣子,抬手刷开门锁。 “咔哒——”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。 厉晟推门走进去,入目的就是几个正穿着睡衣的男人。 房间里点着助兴催情的香。 这几个男人的脸颊都泛起了亢奋的红意,他们或坐或站,脸上都挂着笑,谈论着待会儿的玩法,以及,谁做第一个。 厉晟进来的时候,他们齐刷刷愣住了。 厉晟这张脸,再好认不过。 穿着松垮睡衣的几个男人,有人率先认出了他。 “厉总,您怎么来了?您这是走错门了吗?” 厉晟一步步走过来,问:“这里是1701?” “对,对,是这里,但您——” 最先认出厉晟的人,发懵地想要解释自己并没邀请厉晟。 他们几个今天晚上在这儿等的人,不是厉晟,而是个新入圈的大美人。 “刚才,我来接凤祈回家吃饭,他告诉我,他今天的工钱还没结,有人让他来这里领工钱。” 厉晟慢条斯理地说着来意。 他这几句话说完,在场的几个男人,脸色全都骤变。 他们今晚等着的大美人,就叫凤祈,这个名字他们刚才还不怀好意的好一个点评过。 现在,听厉晟这话,他们后背都陡然生出了一层寒意。 “厉总。” 有人被吓到脸色虽然因为药物还红着,但声音却发颤了起来:“不是我们,不是我们想对凤祈做什么。是刘常,是他要把凤祈送过来。” “厉总,我们真不知道凤祈是您的人,这次纯属是我们无心之失,您看,能不能——” 后面求原谅的话还没落地,厉晟已经拎起了房间靠墙的球棒。 这球棒不知道是谁带来的,用着还挺顺手。 1701房间的隔音,如厉晟所想,很合格。 走廊上偶尔有人经过,但谁都没听到1701有什么异常的声音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厉晟从房里走了出来,他手上没了球棒,且看着有些湿,像是刚洗过。 他出来后,没关门。 有人又从走廊经过,这次,终于有人发现了房间里可怕的情形。 尖叫声响起。 有人想要报警,可躺在血泊里的几个男人,却咬着牙,吐出一句话来:“ 别,别报警!” 浑身都凄凄惨惨的几个男人,没有一个想报警的。 他们不报警,不全然是怕得罪厉晟。 而是,他们自己也不干净。 报了警,对他们来说,百害无一利。 厉晟进酒店的时间,说长不长,说短也不短。 反正等他过来时,凤祈已经把车上的粥给吃完了。 暖乎乎的粥,还有舒适的能直接放平躺着休息的座椅,都让凤祈的疲惫得到了缓解。 厉晟打开车门,坐到他旁边,看着正躺着的他,问道:“钱收到了吗?” “收到了。” 凤祈在十分钟前,就收到了一笔两万块钱备注为拍摄酬劳的转账。 他懒洋洋的躺着没起来,就这么跟厉晟说着话:“多谢,你想吃什么,我给你买。” 厉晟看了眼空了碗的粥,淡声道:“我还不饿,先回去吧。” 厉晟的房产很多,在这座市里,他也有住宅。 住宅早就通知了人打扫收拾。 凤祈进去时,还嗅到了鲜花的味道。 他看看桌上插着的花,挑了挑眉:“圆圆很喜欢插花。” 凤圆是个爱美的崽。 他不但爱美,也爱很多美美的东西。 有时候在路边看到了漂亮的小野花,他会很宝贝地摘下来,剪开一个矿泉水瓶子当小花瓶,装上清水,把花插进去。 “有花艺课,他要是想学,我给他报一个。” “还是算了,他一天天的忙得很,让他上课,他怕是坐不住。” 厉晟想想也是。 两人对视一眼,忽地想起了同一件事。 下个月,凤圆就要开学了。 现在离下个月的开学日,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天。 “幼儿园的课,好上么?” “不知道。” 厉晟是真不知道幼儿园的课好不好上,他小时候没上过幼儿园。 他们家有私人教师。 “算了,先让圆圆上上看吧,他现在对幼儿园还是很期待的。” 他们胡同前面的街上,有个红星幼儿园。 凤圆以前捡破烂的时候路过那儿,扒着栏杆看了好一会儿。 凤祈当时去接他,看见这一幕后,第二天特意去找了老师,想问问凤圆能不能入学。 可惜,凤圆那会儿实在太小,他还没满三周岁,上不了幼儿园。 两人聊着凤圆,有凤圆这个话题在,他们也不冷场。 在聊了一会儿后,厉晟去浴室洗了个澡,换了身睡衣出来。 他给凤祈也准备了睡衣。 等两个人都洗完澡,凤祈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躺着,没回房间去睡。 落地窗最上面的窗户没关上。 有夜风吹进客厅,带来一阵自然的凉意。 厉晟看了沙发上的人几秒,起身去拿了个毯子 。 “你身体还没好,当心会着凉。” 凤祈盖着毛毯,脸都遮进去了一半,他露出来的眼睛还是很美,美且多情。 厉晟看着他的眼睛,总会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。 “你要在这儿坐会么?” 裹着毛毯的凤祈,身子往后挪了挪,给厉晟留了点位置。 等厉晟坐下后,他目不转睛看着厉晟的脸,问道:“你有没有发现,你的脸越来越红了?” 厉晟:“……” 厉晟没说话。 窗外的风还在打着旋儿飘进来。凤祈裹着毛毯,觉得好像还是有点冷。 四周寂静无声,两个成年人在这样的夜色,吹着同一阵的风,脑海里想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事。 时间在夜色中缓缓流淌。 有人在这样的夜里,滋生出了隐秘不堪的心思。 而有的小孩,在这个夜里,也难受的眼泪汪汪。 没能逃脱掉厉廷魔爪的凤圆,还是洗了个澡。 他洗完澡后,不愿意跟厉廷睡一个大床。 厉廷没法子,就给他弄了个小床,放进自己的房间。 在安置好凤圆后,厉廷这才进了浴室去洗自己。他给凤圆洗澡时,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的汗。 而就在他前脚刚进浴室,凤圆后脚就从小床上爬了下来。 凤圆自己会穿衣服穿鞋的。 就是有大人在,他会喜欢让大人给他穿。 现在,厉廷进了浴室,他自己穿好小鞋子,轻手轻脚的跑了出去。 他很注意,跑出去的时候,没让厉廷发现。 别墅里所有的灯都亮着。 怕黑的凤圆,看见有灯,心里就不是很怕了。 他迈着小短腿,急急地往花园里跑着。 很快,他就跑到了花园,在墙跟蹲下。 “呕。” 憋到现在的凤圆,对着墙根吐了出来。 他早就想吐了,刚才洗澡的时候,他就差点吐。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。 凤圆的小脑袋瓜还是很聪明的。他知道自己这么难受,可能是吃坏了肚肚。 如果这件事让厉廷知道,下一回,厉廷肯定不带他去吃小吃街了。 为了下次还能乱吃的凤圆,毅然决然自己偷偷跑来吐了。 他跑过来吐的时候,还给自己倒了杯水。 “呕。” 凤圆不停吐着,他的小脸吐的有点发白,一双乌润润的眼珠子,也沁了水汽。 他吐的实在太难受了。 “爸爸。” 凤圆瘪瘪嘴,一难受了就想爸爸。 可这件事,他也不打算告诉爸爸。 要不然,再好脾气的爸爸也要来揍崽。还有大爸爸,大爸爸知道了,肯定更不许他在外面乱吃东西了。 为了以后能接着放纵,凤圆含着泪花,接着吐了。 他吐到最后,都吐出来了黄色的水。 凤圆以前从来没这么吐过。 凤祈做的饭虽然不好吃,但胜在一个健康。对儿子的饮食,他是很用心的。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。 凤圆吐了一小滩黄水后,还没完事儿。 他的小胖手搭在胖肚肚上面一点,觉得这里闷闷的。 就在凤圆还蹲在地上,腿都麻了时,一道车灯,忽然照向了他。 厉廷的花园是在前面靠大门位置的。 凤圆跑来这里吐,是能被门外的人发现的。 虽然他小小的身影不引人注目,但他吐到直哭的动静,很难让人忽视。 厉安观察着这道小身影,已经观察有一会儿了。 他打开车灯,走下车,来到门口。 被灯照着的凤圆,也回过了头。 他眼泪汪汪的漂亮小脸,就这么映入了厉安的眼底。 一大一小,隔着门四目相对。 厉安在他的注视下,咔嚓一声,直接徒手拆了上锁的大门。 凤圆:“!” 凤圆吓得眼睛都睁圆了。 他的小脑袋瓜里想起小林警官说的,坏人会进屋拐卖小孩儿。 他顾不上难受,想站起来跑。 可蹲了太久的两条小胖腿,站都站不起来。 “小叔叔!小叔叔!” 眼看着拆了门的陌生爷爷,正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。 凤圆红着眼圈,大声叫起厉廷来,他这次不是难受哭的,而是被吓哭的。 他的腿坏了,动不了了。 陌生爷爷还要来抓崽。 他要完蛋了! 眼看着蹲在墙跟的崽,淌着眼泪的漂亮小脸越来越害怕,厉安一边走,一边开了口。 “我不是坏人,我是厉家的老管家。” 厉安问道:“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?” 凤圆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,自报了家门,还凶巴巴的威胁起来:“我是圆圆,我大爸爸叫厉晟。他可高了,还很凶,你不要来拐我,不然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。” 厉安:“……” 厉安:“哦。” 厉安语气平静道:“很可惜,我不怕你爸爸,我是来带你走的。” 这么小的幼崽,一个人跑在这里偷偷的吐,身边竟然没有任何大人看管。 厉安在心里想,既然无人看管,那这只幼崽,就交给他带回去看着好了。 厉安继续走来。 没几步,他就走到了凤圆面前,把凤圆给抱了起来。 凤圆不让他抱。 “呜呜呜,你是坏人,圆圆要小叔叔!” 凤圆挣扎的厉害,胖乎乎的小身子使劲往后仰着,不肯让厉安好好抱。 厉安扣着他的小胖腰,见他实在挣扎的厉害,只得先安抚他:“别哭了,你要见你爷爷么?” “是你爷爷让我过来的。” “骗人,圆圆才不会上当!圆圆三岁了,不上当!” 花生街的派出所,经常来叫凤圆去上防诈防拐课的。 凤圆爱一个人去捡破烂,派出所的警官们对他很不放心。 上了很多防拐卖课的凤圆,警戒性还是很强的。 他一边挣扎着,一边继续叫厉廷。 厉安看看他,顿了几秒,干脆抱着他进了屋。 厉廷连个孩子都没看好。 临走前,他也是该找厉廷谈一谈。 厉安抱着凤圆往屋里走,他走着走着,凤圆反倒停止了挣扎。 因为,凤圆也意识到—— 要是这个人真来拐崽,应该抱着崽出去,而不是抱着崽回家。 他停止挣扎,一双还含着泪花的漂亮眼睛,仔细打量起了厉安。 “你,你真是管家爷爷呀?” “嗯,我跟着你爷爷有几十年了,你想见你爷爷吗?” 凤圆心里头是有点想见的,但又害怕真像大爸爸说的,爷爷会把他困起来,再不让他出来。 他小脸上的纠结和挣扎,厉安都看在眼里。 眼看着就要去卧室了,凤圆开始急了。 “管家爷爷。” 凤圆仰着软乎乎的小脸,奶音里透着着急,他央求道:“你不要告诉小叔叔,圆圆刚才出去了,好不好?” “圆圆求求你了。” 凤圆很有求人的态度,他说完央求的话,还擦了擦嘴巴,把嘴巴擦的干干净净的,然后亲了亲厉安。 厉安:“……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