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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7 章 针锋(一)(1 / 1)




华容遇流丐袭击一事,自然也传到了闻人约耳朵里。
以他现在的阅历和见识,很快捋清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。
顾兄这段时间大刀阔斧的改革和利民举措,惹了旁人眼热了。
流丐涌入南亭,归根到底,是因着顾兄的修路善举。
倘若顾兄反应慢些、棋差一着,华容真的以乞丐身份横死街头,流丐们便能以本地乞丐排外为由,和盛有德大干一仗,把南亭的街面搅乱。
届时,官府不管如何插手,面对的都会是一团混乱的污糟局面。
事情只要一闹大,传到上头,那些人才不会管顾兄修路的初心如何,只会认定顾兄管理不善,皇上和钦差刚一抬举他,他就狂得找不到北了,只为着自己的官声、官名,一味推行改革,步子迈得太大,才引来了这流丐乱县的事情。
想清这些,闻人约难免心惊。
以前,他总认为许多官吏故步自封,一味守成,明明手中宽裕,却不思为民谋利,实在是尸位素餐。
如今,他亲眼所见,才知道个中艰难。
县情稳定,天下太平,才是上位者最想要看到的。
而同僚也不愿见他独得圣宠、太过春风得意。
真是……难。
闻人约怀着一腔心事上了衙门,一眼就看到脑袋包成了个半个粽子的小华容,正在院中溜达。
他关怀道:“你如何了?”
华容一摸脑袋,开朗道:“秀才大哥,我没事。”
他确实把脑袋撞出了包来,但只是当时疼了一阵儿。
除此之外的伤,就是胳膊肘被擦破了两块油皮。
是太爷叫他包成这样的。
他感觉良好,一晃脑袋,说道:“太爷说春捂秋冻,就当戴顶帽子好了。”
华容才十二三岁,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,确实是个机灵的。
但闻人约隐约看出,他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,忍不住就要明里暗里地炫耀一番。
他蹲下身来,认真道:“华容,这些个话,你还跟什么人说过么?”
华容自从认识“明秀才”,就知道他是个好脾气的人,自是不怕他的。
他想了想:“……就杨徵大哥。”
华容不傻,闻人约不过一句提问,他就知道,明秀才是在点自己,不该到处乱说。
可他这样的聪明孩子,难免有些自傲,如今被指出做事有纰漏,自是不服气,强自抗辩道:“杨徵大哥是好人!不会到处乱说的!”
闻人约极其柔和地顺毛捋他:“是啊,杨徵大哥是好人。但这世上的好人,一定有我们小华容这么聪明么?”
见华容一时语塞,闻人约将声音放得更柔:“咱们南亭为什么有这么多流丐,就是有人在背地里撺掇,要害太爷,不让南亭的日子好过。真不知道,南亭现在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。若是被旁人知道,太爷是故意派你去……”
他语气
沉静温柔,毫无指责之意,叫华容不得不放下那点傲气,认真去想他话中之意。
一想之下,华容顿觉不妙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果然聪敏,察觉到了闻人约画中的另一层意思,“太爷也同你说了此事了?”
闻人约缓缓摇头:“太爷还未曾对我说过。只是遇到如此逼命危险,你还能津津乐道、毫不畏惧,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就是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场危险,心里有数。”
华容脸色大变。
若是叫旁人猜到,太爷是有意派他去以身犯险的,那不是给人递攻击太爷的刀子么?
他垂头丧气道:“太爷来看望我时,叫我这两日不要外出见客,我还以为是太爷心疼我呢……”
他还巴巴儿跑出来跟人显摆!
见小家伙面有愧色,闻人约轻声细语地安抚:“太爷是给你机会,叫你自己来悟呢。看来,倒是我多嘴了。”
华容化作一只霜打的小茄子,闷闷地道:“秀才大哥,我头晕晕的,先回去睡一觉。”
闻人约轻轻一拍他的肩膀,他就夹起尾巴、蔫巴巴地朝住处而去。
五分真情,五分演绎,看上去倒真像是个刚刚遭受了致命伤害、还没缓过神来的小孩子。
闻人约徐徐吐出一口气。
就算他多此一举吧。
无论如何,他都得细细筹谋,帮顾兄把底给兜住。
他到书房时,乐无涯刚把今日政事料理完,在审他的文章。
“来啦?”乐无涯将他近日来所作的十几篇文章全堆在案上,头也不抬道,“挑三篇你觉得好的,誊抄一遍,别抄错字啊。”
“好。”闻人约先应再问,“作何用途呢?”
乐无涯:“大学士徐伋,两年前致仕,回了益州老家。我递了拜帖,带你去拜访他,叫他为你指点文章。”
闻人约困惑地一眨眼:“唔?”
见他不解,乐无涯抬起头来:“下次乡试是什么时候?”
闻人约据实以答:“一年后。”
乐无涯拿起桌上的一枚苹果,直直砸向他:“——你也知道是一年后啊!现在你是什么身份,得钦差大人亲口赦免的生员!不趁着这会子声名正盛,攀上个老师,给自己镀层金身,想什么呢?你还没吃够寂寂无名的苦头?”
一通训斥后,他重新落座,自然而然地吩咐道:“削了。”
闻人约失笑,捡起一把水果刀,给他削苹果:“我知道顾兄是好意。但贸然上门,会不会太叨扰徐大学士了?”
“嗐。”乐无涯一摆手,“他都致仕了,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肯登他的门,他该高兴才是。再说,他只需要随口点拨你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,就能以你的师长自居了。将来,你若有成就,他朝中便多了一条人脉,他乐还来不及呢。”
剩下的话,乐无涯咽下去没说。
徐伋那人,他还不知道?
老狐狸一条,滑不留手,桃李满天下,
尤其喜欢那种读书读得好又柔糯可欺的文弱书生。
这样的孩子,脑子里只有圣贤道理、官样文章,掀不起太大的风浪,收作学生,无比稳妥。
如今闻人约瓤儿的明相照,正合他胃口。
……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吧。
闻人约乖乖地给他削过苹果、净了手后,便挑选起文章来。
“下次这种危险的事,你找我去做。”
一边挑选,闻人约一边道:“我也可以装乞丐的。”
乐无涯讶然地瞄他一眼:“你?”
他从桌后走出来,绕着闻人约转了一圈,那双狡黠的眼睛轻巧一眨,便带出了三分混不吝的流氓气质:“……这位小哥,你打哪儿来啊?”
闻人约一怔,明白顾兄是装作街面上那些流丐,好测试自己的应变,便轻声道:“江南。”
乐无涯探头探脑,舌头响亮地咂了一下:“哟,还是个小书生,读了一肚子书,有什么用哇?还不是跟爷一样手心朝上、跟人讨饭?”
闻人约一抿嘴唇,并不应声,且侧过了半副身子,不大想搭理他。
乐无涯追了过去:“怎么混成这样了?”
“进京赶考,路上被盗匪抢了。”
“长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,可惜了,怎么不去卖勾子啊。”
闻人约似是没料到世上会有如此粗俗的言语,一时呆住,面上起了绯绯红粉,抬起脸来,怒目而视:“你——”
他一推桌上卷子,便要离开。
乐无涯笑嘻嘻地追上去,一拉他的袖子:“小哥,你别走啊,再聊聊……”
他一步跨上前,袖摆一滑,一只镇尺便从袖中滑落到他手中。
可未等他抬手袭击,闻人约便猛然转身,一枝未蘸墨的毛笔凌空挥来,前端软毛横着划过了乐无涯的咽喉!
这下,换乐无涯呆住了。
半晌后,他嚷嚷起来:“不算不算!这不成了斗殴了吗?我要的是占理,你若是还手,不就不占理了?”
他没收了闻人约的毛笔,回到了桌子前:“你测试没过,下次也不用你。”
经此一试,闻人约也发现,有些事情,的确是不适合自己这个成年人去做。
顾兄选用小门房,确有他的道理。
一来,小孩子看上去好骗,能让对方放松警惕。
二来,成人遇到危险,会自然地想到反攻。
一旦动了手,就掰扯不清楚了。
想通这一点后,闻人约也不再强求。
一时间,二人又恢复了刚才的平和状态。
乐无涯看文章,闻人约选文章。
半晌后,低着头的闻人约突然道:“刚才那一下子,顾兄没料到吧?”
乐无涯正摸着脖子,感慨着阴沟里翻船了,闻言顿时恼羞成怒:“闭嘴!”
闻人约笑了一下,想到什么,笑意又微微收敛了起来。
他正色道:“以后,顾
兄别说那样的话。”
乐无涯:“……什么?”
闻人约低头翻动卷子,发出悦耳的沙沙声:“就是说,卖……那样的话。”
乐无涯不动声色地一挑眉。
哦,他讨厌这个。
于是,他垂下了眼睛,淡淡答道:“知道了。”
闻人约手指一顿。
他心思想来细腻,见他的情绪骤然起了变化,知道自己大约是说错了什么。
可这事涉及私隐,实在不便细问。
闻人约心不在焉地择着卷子,想:
顾兄如此爱美,想来也是个标致人。
是不是曾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坏话呢?
在两相沉默之下,乐无涯迎回了郭家兄妹。
在荒山忙碌了几日茶花种植的郭家兄妹刚一回转,便见南亭流丐乱象一扫而空,街面严整,秩序井然,不禁暗自佩服。
乐无涯也在衙内等候他们良久了。
“辛苦了。”
笑吟吟地听他们说完了茶花相关的事情,乐无涯说:“对了,还有一件小事,需要二位帮忙。……还请您二位先蒙上面巾。”
郭氏兄妹虽是诧异不解,但仍是照做了。
确认二人已将大半张脸都遮掩了起来,乐无涯一招手,便有衙役提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,进了门来。
“二位认一认,是不是这两个人尾随你们,意图不轨?”
那两名乞丐手脚均戴了枷,脸色惨白,目光闪烁。
郭大哥眼睛一亮。
见他们如此反应,乐无涯又一摆手,衙役们立即将二人再次拖走。
郭大哥摘下面巾,钦佩之意更强了三分:“真是他们!”
“他们前两日想从西门溜走,因为身怀利器,被守城土兵抓了个正着。我看这二人身体魁梧,手上多茧,又听二位说了他们的可疑举止,便疑心他们是惯犯。这两日来,我正叫刑房四下查访,对照通缉令和海捕文书,看这二人是否是盗抢惯犯。”
乐无涯宽慰道:“你们的担忧没有错,出门在外,留个心眼最好不过。”
郭姑子端庄地行了个礼:“多谢太爷为我等做主。”
“嗨。”乐无涯轻松道,“别惊扰了县主的驾就是了。”
郭氏兄妹:“……”
他们只这一瞬的停顿,乐无涯就了然了。
他就是习惯了,随口诈一下而已啊!
乐无涯往后一仰,简直是哭笑不得:“……真来了啊?”
……
戚红妆身在驿站,也不是日日圈在屋中,闭门不出。
她是来做生意的,就得有做生意的样子。
她出外重新采集了新鲜的山土,和郭姑子带回去的研究比对一番之后,她可以确定,那荒山里的核桃树种得歪打正着,起到了无心插柳的成效。
经过几年的撂荒,那座荒山土壤颇肥,确实适宜种植茶花。
见南亭有河,她又去市场上问了鱼肠的市价,确认此物价格低廉后,便暗暗记下了一笔。
今年冬日,茶花谢后,可以用鱼肠作肥,埋入土中,来年开出的花必然更艳。
这一日,她仍是自行外出。
但刚顺着楼梯,来到驿馆一楼,她的目光一转,随即便是一凝。
……她想,自己是见到了熟人。
“七……”她斟酌了一下称呼,“七公子?”
正在东望西顾的人步履一顿,回过头来,未语先笑:“哎呀,是孝淑姐姐!”
“戚氏福薄,又无德被贬,实是当不得七公子这一声姐姐。”
戚红妆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:“七公子怎么在这里?”
“不告诉您。那师娘呢,不在桐庐,怎的在南亭?”七皇子似笑非笑,又补充了一句,“这一声师娘,姐姐总当得起吧?”
戚红妆:“……”
从乐无涯还活着的时候,她就觉得她的便宜丈夫教出来的这两个徒弟,真是各有各的毛病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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