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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 斗箭(二)(1 / 1)




哈突向来话少,因此无人瞧不出他此刻有多么震惊。
他想一想,说:“抛绣球吧。”
所谓抛绣球,就是将一只牛皮球抛到半空,二人同时发箭,谁射中,便计一分;二人均射中,各计一分。
共投十球,得分高者胜出。
平心而论,这不像竞技,更像切磋。
若是二人射术相当,往往能战成平局,皆大欢喜。
乐无涯凝眉片刻,才点头应下。
何青松颇擅察言观色,眼看乐无涯脸色不佳,心中咯噔,小声道:“……不好!”
一个衙役凑过来:“何头役,怎么说?”
何青松伸手悄悄指天:“看天色!”
衙役们同时抬头,察觉到,天是比刚才更加黑沉了些。
何青松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:“太爷是读书人,我就没见几个读书人眼睛特别好的,尤其是到了天黑,这眼睛是不是就不如白日里好使了?”
衙役们面面相觑,甚觉有理,顿觉心虚气亏。
这可是实打实的比试,又不能像第一场那样撞个大运!
但面子总归是要给太爷撑起来的。
于是他们扯起嗓子,大声替乐无涯喝起彩来。
不过,何青松等门外汉并不大明白,为何对面的景族士兵不仅停止了聒噪,还个个满脸严肃。
这是因为他们知道,这位闻人县令箭术高绝,绝非易与之辈。
哈突此举,实是退而求其次,避其锋芒,想让这场单方面的“比试”退回“切磋”。
说白了,他露怯了。
众军士虽不喜哈突的软弱,可要是换他们上去和闻人县令比试轻弓箭术,他们心里也没底。
何况……这里还另有一位贵人。
他们偷偷觑着面沉如水的赫连彻,倒也理解了哈突的示弱。
意气相斗,说来容易。
事涉景族颜面,求稳才最要紧。
景族兵士取来一只箭迹斑斑的牛皮球,在掌心滚了几圈,眼见二人弓矢齐备、箭已上弦,便打了个唿哨,挥拳猛一击球底。
球如飞鹞,直直向上而去。
哈突手搭弓、指引弦,屏息凝神,一箭去也!
然而,箭锋在距离球仅一步之遥时,与另一飞矢当空相撞。
二箭双双折戟,和球一起落在了地上。
第一局,无人射中。
哈突以为是巧合。
二人竞射一物,箭矢在半空相撞,也属常见之事。
第二箭,乐无涯的箭紧紧追咬住了哈突之箭的尾羽,带着它一起往下坠去。
哈突再次射空。
哈突凝眉。
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。
第三箭,二人箭头在半空撞到了一起,金石交碰的回音在双方箭矢落地后,仍在演武场上空久久回荡。
这下,就连南亭衙役们
都瞧出了端倪。
三支箭根根能撞在一起,相撞的样式还各不相同,这是巧合,鬼都不信。
他们难以置信:
太爷……手头难不成真有大本事?
第四箭,乐无涯凌空射折了哈突的箭身。
第五箭,哈突有意让他先射,谁想这小太爷不知是不是养成了眼观六路的本事,似乎是猜准了哈突这次要让,说射便射。
等哈突举弓时,乐无涯已一箭射中了牛皮球。
他这一箭射得刁钻,是往远了射的,球被箭势带着,直向夜色深处飞去。
哈突急按弓弦,一箭如流星追月,疾疾而去。
可六力之弓,射程终是有限。
哈突的箭于半途失力,凭空坠下。
衙役们瞠目之余,赶紧大声叫好,几双巴掌都拍得红了。
哈突扭头,困惑地望向乐无涯。
他想知道,这位远道而来的太爷到底是何方神明。
乐无涯不仅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,还俏皮地一眨眼。
哈突本就是个文静性子,被闻人县令这一记媚眼吓得猛转回头来,差点把脖子扭伤。
景族小兵不甘不愿地报数:“闻人县令,首得一分!”
第六箭,哈突的箭不及飞抵一半,就被乐无涯径直射下。
他彻底不装了。
他箭箭无虚,全是冲着哈突的箭去的。
……
第十箭。
哈突知道,自己已是大败亏输,颜面尽失。
哪怕只夺回一城……一城也好!
他虚虚按弦,假意要射,想骗乐无涯先射。
射断他人箭杆,他也做得到!
牛皮球在一击之下,高高飞起。
哈突单眼窥看着乐无涯,只待他箭发!
乐无涯专心瞄准那皮球,长睫荫荫,却盖不住他星子似的熠熠眼波。
可他那一箭,似乎滞在了弦上,始终未发。
不等哈突反应过来,耳畔就传来了皮球落地滚动的声音。
哈突僵在原地,只觉那声音震耳欲聋。
乐无涯的肩膀微微耸动起来。
片刻后,他忍不住放声大笑,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
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,乐无涯从不喜沉寂低调,和光同尘。
他就是要热热闹闹,就是要人看着他光芒万丈。
别人如何计议,如何看待,关他鸟事。
要比就要夺第一,不择手段,只论成败。
他笑着抹去眼角泪水:“哈突,骗了你,实在对不住了。”
哈突垂下手来。
他输得无可争议,也无话可说。
“你一题,我一题,如今都已试过了。”乐无涯笑吟吟地转向孟札,“第三题,由孟特使来出,如何?”
孟札:“我……”
他的意见是,够丢人的,赶快散了吧。
然而,不及他把话说全??来apapap看最新章节apapap完整章节』,有一人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我出题。”赫连彻的语气是根本不容人同他商量的,“拿两颗橘果来。”
赫连彻一开口,哪里还有孟札置喙的余地。
他急匆匆地一摆手,卫队长便飞奔着去厨房准备所谓的“橘果”了。
景族的水土不如大虞肥沃,橘果结得青而小,成熟果实常用于饭菜调味。
有人试过白口吃,得出的结论是,皮厚果涩,难以下咽。
赫连彻从铜盘里取来一颗橘果,在手里握着,要求二人站在演武场正中央,自己则一步步倒退到了距他们三十步开外之处。
他举起手臂,将果子平举到距自己心口一臂之遥的地方。
他简洁下令:“射。”
哈突:“……”
乐无涯:“……”
第一题,测试的是箭速。
第二题,测试的是准头。
第三题,测试的是轻弓的箭势,即是否有收放自如、控制射程之力。
这些都是习箭之人的必修科目。
然而,一般练习收放箭势时,远远地放个纸靶子就成了,哪有在靶子后面再放个大活人的道理?!
镇守冉丘关的队伍,一多半不认得赫连彻,只知道这是一名从朔南城来的贵客。
但孟札曾是达木奇的亲兵,有一撮人,是知道这个寡言冷沉的怪人究竟是谁的。
哈突便是这一小撮人中的一个。
他径直跪倒:“客人,哈突不敢。”
这一箭射下去,若是未能收住、出了差池,他一本家谱的人怕是都要被送去地底下给他陪葬了。
赫连彻微微眯眼,望着跪伏于地的哈突。
在他冷厉目光笼罩下,哈突如有千钧重压在身,慄慄颤抖,莫不敢动。
不知过去多久,感觉自己已然要昏死过去的哈突听到了赫连彻的声音:“……过来。”
他愈发心跳如鼓,起身快步走到赫连彻身边,重又拜倒,不敢与他对视哪怕一眼。
赫连彻把橘果递到他面前,不带感情道:“吃了。”
哈突岂敢有违,毫不停顿,连皮都不等剥开,便径直塞到了自己嘴里,嚼了几下,生吞了下去,不敢流露出丝毫痛苦神情。
“景族的人没用,丢了人。”赫连彻看向乐无涯,“闻人县令,可愿一试?”
在春风拂拂中,乐无涯与他隔着三十步对望。
乐无涯想,当年,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就是这么远。
三十步,宛如天堑。
当时,持弓搭箭之人是他,等着受箭的是自己。
如今,赫连彻举着一颗小小橘果,直面对他的尖锐箭簇,不惧不避。
一切都像是当年之事的倒置。
可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?
是认出了自己,还是没认出?
若是认出了,以他对自己的切骨之
恨,应该把自己当场格杀才是。
若是没认出,他为何要这样冒险?
难道真是信赖他的箭术?
疑惑间,乐无涯张弓,眯起一只眼,歪头瞄准了他的额心。
何青松等人在看到赫连彻以身作靶时,便是满头雾水、心惊肉跳了,如今看到太爷竟然真的开了弓,何青松一个惊跳,再顾不得什么礼不礼的,快步冲上去,合身抱住了乐无涯的手臂:“我的太爷!三思!三思啊!”
这要真一箭射出去,出了个好歹,那是算这个大块头自己找死,还是太爷学艺不精?
何青松想一想即将迎来的混乱,只觉头皮发麻。
谁想,太爷还未表态,何青松就听到了一个从三十步开外冷冷传来的声音:“切磋比试,无干闲人怎在场上?”
几个小兵不敢耽误,立时快步上场,挟住何青松,生生把他从乐无涯身上剥了下来。
何青松没想到此人找死之心如此急切,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,一脸呆滞地被迫离场。
乐无涯重新搭弓,再次瞄准赫连彻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放肆而直接地观察赫连彻的面容。
他的箭尖比在半空,遥遥地划过他的额头、眼睛与鼻尖。
赫连彻,与他的那两个哥哥相比,是很不同的一款。
有江山气色,有威容姿貌,但表情淡漠,叫人捉摸不透,不知道他究竟是爱什么人,还是恨什么人。
在思索中,乐无涯按弦的手指,毫无预兆地松了。
围观之人尚未做好万全准备,酸涩的橘香已在空中蔓延开来。
箭头贯穿了果身,从橘果的另一端探出头来,便稳稳停住。
汁水顺着赫连彻的虎口流下。
场上四下俱静,唯有清风徐徐,穿场而过。
乐无涯低头看去,发现箭囊里还有一支箭。
他决定,不能浪费。
将箭抽出的同时,他和场边虚汗淋漓、仿佛死了一场的的孟札对视了。
惊魂甫定的孟札这才发现,此人瞳仁色作深紫,颇有几分妖气,盯着人看时,让人错觉自己被一只漂亮又邪异的乌鸦盯上了。
景族人人皆知,乌鸦最是记仇。
乐无涯将箭对准斜下方,一手微微发力,将弓拉开了一点。
保持着这个蓄势待发的姿势,他笑看着孟札:“本县赢了这场比试,下次,孟守使不会再一不小心,扣押我们南亭的石料了吧?”
他的语气介乎于认真与玩笑之间,听来颇为瘆人。
孟札紧盯着那看上去隐带杀机的箭头,鼻尖缓缓滑下一滴冷汗。
他扯一扯嘴角,勉强扯出一个笑容:“不……”
乐无涯灿烂地笑开了,松开弓弦,挽弓在肩,拱手道:“特使大人金口玉言,必不违背。闻人明恪,在此谢过。”
一场斗箭,至此终了。
孟札心神一松,险些瘫软在地。
而闻人约快步上场,眼中惊艳之色实难掩盖。
但他有更要紧的事情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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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还冷。”他将一件薄薄的宽袍披到乐无涯肩上,“出了汗,别着了风。”
“正要找你,你便来了。”
乐无涯由他帮自己系上披风:“给你布置作业。把箭术练成我这样,行不行?”
乐无涯虽说占了闻人约的身体,却没有要迁就他的道理。
将来他若是要走,换闻人约来顶上,他得有足够的能耐才行。
所以,乐无涯要树立一个又一个目标,端看这人能跟着自己,走到多远的地方去。
闻人约想一想,并不推诿,认真答道:“我尽力。”
……
一旁的赫连彻一面擦手,一面唤来了垂头丧气的哈突。
他什么也没说,解下腰间系着的一枚金镶玉的铃铛,交到了他手上。
主上当众给赏,已算是大大的安抚和奖赏,意思也很明白:这次落败不算什么,不能怪他。
哈突本来有些惶恐委屈,如今双手捧着主上赏赐,他的心终于不那么慌了。
他心悦诚服地收起金铃,捧过赫连彻的手,用额头贴在了他散发着淡淡橘香的手背上,以示尊崇和驯服。
乐无涯刚同闻人约说完话,回头便看到了赫连彻赐铃的一幕。
他眼睛都瞧直了。
他本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,刚才瞄准赫连彻的时候,他瞥见了他腰间那对金镶玉铃铛,精致又漂亮,看着就让人想抢过来。
早知道输了的人能拿金子,他索性输掉也不丢人!
乐无涯的好心情一扫而空,连何青松等人的恭维都难过得听不进去了。
他回到孟札为他安排的卧房,简单洗漱后,伤心地准备安寝。
可他刚刚浅眠着,一阵礼貌的敲窗声,便把他从睡意中拽了出来。
他推开窗户,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闻人约。
乐无涯睡眼惺忪地:“怎么,反悔了,不想练了?”
“不是此事。”
闻人约趴在窗户上,郑重其事地望着他:“关于怎么除掉匪患一事,我还是没能想出比你更好的办法。”
乐无涯一个哈欠打到一半,困惑地一掩嘴:“……哈?”
闻人约:“听到顾兄说如何对付山匪时,我曾在心里腹诽,此事不妥。万一有平民妇女被劫掠上山,被迫坏了名节,不得不留下,只能随着山匪一起病死,死后也无法归家,岂不无辜?但我左思右想,总想不到一举两得的方法。我自己能力不足,便不该这般在心中评点顾兄。我自知有错,实在睡不着,便想来向顾兄道歉。”
乐无涯半晌无语:“……”
“就这事儿啊?”
闻人约诚恳点头。
随即就挨了一个重重的脑瓜崩。
“我腰还酸着呢,累了一整天,刚刚睡着,你就来吵我!今天骑马的时候我还难受呢!……对了,
你昨天还拿走我的油灯,差点把我眼睛看花了!要是因为这个比箭输了,我咬死你!以后没有要紧的事情,不许你晚上再来找我!”
砰的一声,窗户被从内甩上了。
挨了劈头盖脸一顿训,闻人约差点没反应过来。
他讪讪地摸摸鼻尖。
顾兄……还挺记仇。
他敲了敲窗棂:“县令大人,夜安。”
回应他的是一个直砸上窗户的软枕。
乐无涯窝在床上生闷气。
少顷,他听到自己的窗户被从外缓缓推开。
床褥微微一沉,是有人把软枕轻轻丢了回来。
伴随而来的是一声问候:“顾兄,好梦。”
乐无涯不理他。
待窗外足音渐渐远去,乐无涯翻了个身,单手垫在脑后,望着黑沉沉的床帐顶出神。
他似乎真的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。
无欺无隐,同时在知道自己对他有欺、有隐之时,仍愿意以诚相待。
乐无涯把软枕重新垫在了脑后。
这一点若有若无的欣喜,叫他反倒精神了起来。
……
与乐无涯同样无眠的,还有一人。
赫连彻面色冷淡站在廊下,就着一地月光,低头用碳条画着什么。
他不睡,孟札自然没有那个狗胆去睡,垂手立在他旁边,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摆件。
赫连彻画了一阵,便停下了笔,深吸一口气,脸色归于阴沉。
孟札这时候再装聋作哑,那就是找死了。
他硬着头皮发问:“王上,怎么了?”
赫连彻沉声问道:“他为何说我是南墙?”
他是何意?
他撞到我,便想要回头了?
他想要回到哪里去?
他也要学那个人,只要碰着他,扭头就走,毫无留恋?!
他自顾自钻了牛角尖,越想越窄,恨不得把乐无涯从床上抓起来狠狠诘问一顿。
孟札:“……”
他虽然没读过书,但闻人县令那句话,不就是句玩笑而已么?!
他不愿意往“王上心眼小”这个方向去想,只能感叹,王上之心,似海之深,难以揣测。
……
第二日,他们双方心照不宣,只当做前夜的比试没有发生,客气寒暄着告别。
孟札签发了通行文书,何青松等人暂留冉丘关,待石材清点对账无误后再行起运。
乐无涯和闻人约两人先返回南亭,处理县事。
孟札本想你好我好,把闻人县令送出关便罢,但赫连彻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加入了送行队伍里,而且完全没有把他送出关口便罢的样子。
孟札又没办法掉马回去,只好随他一道相送。
眼看着到了大虞与景族官道的交界点,孟札一口气还没松尽,便见一彪军马正停驻在官道之上。
乐无涯正侧着头同孟札说说笑笑,见孟札直了目光,他也随着他的目光朝前看去。
对面领头之人望准了乐无涯,挥鞭策马、一骑绝尘而来。
裴鸣岐飞驰至近前,眼中更无第三人,只盯着乐无涯,面色如霜,怒气冲冲地劈头问道: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乐无涯:“……”他也想问,你来这里做什么。
裴鸣岐目光一转,落到送行队伍中的赫连彻身上时,惊诧之余,眼中顿现杀机。
他霍然变色,长臂一展,拦腰把乐无涯从自己的马上抢抱了过来。
“你来此作甚?”裴鸣岐怒道,“离他远点!”
赫连彻对此无礼行径面无表情:“他自来寻我,你看不住他,是你无能。”
闻人约虽说对这两位印象都不佳,然而裴鸣岐到底是大虞人,且这卖花郎身份不明,着实可疑,他一扯马缰,与裴鸣岐并排而立,面向了赫连彻:“是景族扣押了南亭修路的石材,我们才走这一遭,何来‘自来寻你’一说?”
然而裴鸣岐并不领情,怒斥闻人约:“你不是那个姓明的秀才?我在清源驻军,看不住他,你天天守在他旁边,也陪他胡闹一气?”
乐无涯:“……”
喂。有人在意他的腰吗。
真的很疼啊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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