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那端沉默了数秒之久。许迎温软的声音里藏着几分说不清的隐忍:“那你……你什么时候能忙完?” “我有一件很要紧的事,想求你……” 她已在尽量控制自己,可有些情绪还是毫不自知的流露了出来,然后被他敏锐捕捉。 陈敬洲的嗓音沉了沉,追问道:“怎么了?” 他不问还好,这么一问便彻底摧毁了她构筑的心墙,所有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决堤,卸下所有心防暴露了自己的脆弱。 “……陈清野抓走了小默,威胁我去酒店找他,我不想去…我好害怕。” 许迎断断续续的说:“可我也不能不管小默……”“如果我报警,一定会激怒陈清野的!他这个人无法无天,什么事都干得出来,我怕……” 陈敬洲甚至没听完许迎说话,神情愈发凝重,拿起一旁的车钥匙,起身不发一言的往外走。 他这突然的举动,令桌上三人俱是一愣。 管薇诧异的问:“洲哥,你要去哪儿?” 男人脚步未停,且步伐匆匆。 管薇和母亲对视了一眼,来不及多想,立刻起身去追:“洲哥!” 管薇踩着一双高跟鞋追出了餐厅。 眼见男人已弯身进了车里,她再顾不得形象,快步跑过去试图把人拦住:“喂!喂——” 管薇使劲儿拍了拍车窗,陈敬洲却理都没理她,一脚踩下了油门! 车子打了个弯,很快便疾驰而去。 许迎一个人在家里坐立难安,等待着陈敬洲的每一秒钟,都觉得时间好像分外漫长,索性揣好手机下了楼。 室外夜色沉沉。 滨海市的雨季,时常是这样阴云笼罩的天气。 许迎只拿了手机出来,也没法去车上等他。 单元楼门口站了没一会儿,就觉得腿酸,便心情颓丧的找了个不挡路、不碍事的地方蹲着。 手机屏幕始终未息屏,透出的泠泠光亮照着她颜色发白的脸庞。 她像只小兔子似的缩在个角落,沮丧的垂着脑袋,看上去无助又可怜。 陈敬洲开车赶到,从车上下来,一眼就注意到了蹲在那儿的人。 他顿时紧锁起眉头,加快步伐走了过去。 男人不沾一丝灰尘的皮鞋出现在许迎的视线中时,她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确认,就先被那双有力的大手捞了起来。 陈敬洲双手扣在她臂弯里,掌心温度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服传递而来,无比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,令她不由自主的心生依赖。 原本的恐惧与慌乱,好像瞬间被抚平。 但随之而来的,是她看似平静之下,那摇摇欲坠的脆弱。 那是最真实的她,最想要精心伪装的自己。 许迎眨了眨眼睛,喉咙微堵,一时竟没能说出话来。 倒是陈敬洲注意到她手指上胡乱缠紧的纱布,皱起眉头问了一句:“手怎么了?” 许迎:“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伤了。” 他握着她的手,拇指指腹轻掐在她掌心中,低头仔细瞧了瞧,又问:“擦过药了么?” 许迎摇了摇头,说:“伤口不深。” 见他眉心又紧锁几分,她跟着补上一句:“不疼了。” 陈敬洲没再松开手,温热的手心将她牢牢地攥入掌中,思索了一瞬,冷静说道:“先去酒店。” 许迎:“嗯!” …… …… 希尔顿酒店。 陈清野洗了澡,系好浴袍从浴室出来,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,又缓步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玻璃门。 室外浓黑夜色中风声猎猎,偶尔吹进房间时,好像短暂的熄了他心尖火。 他站在窗前的矮几旁点烟,脑海中旖旎景象挥之不去。 想起年少时那无数个混沌夜晚里,他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取悦自己。多巴胺旺盛分泌以后,再清醒时却只有难言的无尽空虚。 他从来都不缺女人,清纯的、性感的,只要他想,多少个都有。 但有些东西,一开始没能得到她,日子一久,就成了执念。 再多相似的替代品,也无法填补他心头蓬勃生长的欲望。 陈清野想要许迎很久了。 从他身为男人的懵懂意识觉醒开始,到现在历尽千帆后心中火种仍然未熄… 他为什么总盯着她不放? 当然是想以他男人的身份,好好“把玩”她。 陈清野想着,喉结微滚,把烟送到唇间,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。 他等的不耐烦了,心猿意马、又心痒难耐。 无比焦躁的摁灭了手里的烟,又回身趿着拖鞋去拿手机,想问问她“到哪了”。 敲门声却恰好在这时响起。 陈清野没多想,心头似有小鹿乱撞,立刻放下了手机去开门。 门一打开,还没等他看清什么,来人忽然狠狠一脚踹在了他身上! 陈清野措不及防,身体一晃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! 肋骨疼痛难忍,他瞬间白了脸色,剧烈的咳嗽了几声,咬牙切齿骂道:“你妈的陈敬洲,你这个疯子!你想死是不是?!” 陈敬洲阔步上前,一把攥住了他浴袍外领! 陈清野被迫挺起身子,抻到了肋骨被踹的伤处,脸色愈发难看。 陈敬洲眼神冷锐,一向情绪不形于色的他,此刻面上愤怒昭然若揭。 “是我想死,还是你想死?”陈敬洲说着,轻笑了一下,带有几分认真问:“我记得我早警告过你,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?” “……” 陈清野额头上冷汗直冒,却一脸不服。 他张狂不可一世,从未把谁放在眼里,尤其是这个见不得光的野种。 笃信不敢把他怎么样。 陈清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,视线只在许迎脸上停了一秒,陈敬洲就忽然拽起他往露台上走! 十几层的高楼上,深夜寒风凛冽,江边千万盏璀璨灯火此刻映在陈敬洲冷若冰霜的脸上。陈清野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恐惧,再也顾不得肋骨处的剧痛,求生本能使他拼命挣扎起来! “你要干什么?放开我!你他妈的,陈敬洲,你——” “敬洲!” 他惊惧的叫喊声蓦地戛然而止。 被陈敬洲按在露台栏杆上的那一秒,陈清野腿软了下。 许迎跟过来,也吓得惊叫了一声。 陈清野死死地抓着陈敬洲的衣服不敢撒手。 他半个身体都在栏杆外了,脸色惨白如纸。 陈敬洲却面无表情,只冷冷的看着他,语气也听不出任何起伏,问道:“许默在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