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语气冷淡:“有事?” 许迎坐在三楼的卧室里,望着落地窗外的阳光。 淡淡的光影透过窗子照在地面。许迎伸着两只脚,那一小圈金芒便洒在了她白嫩的脚背上,感觉暖融融的。 她手里拿着那个深灰色的首饰盒,指腹正紧张地摩挲着它丝绒的表面,不由自主放轻的声音,昭显了她的小心翼翼:“我昨晚给你打了电话,是沈述接的,他说你发高烧了…你现在好些了么?” 陈敬洲:“嗯。” 许迎:“……” “嗯”是什么意思? 许迎沉默了一下,倒也没有再问。 打这通电话之前,心中早已措辞了数十遍。鼓起了勇气说:“张添昨天来湘庭湖,搬走了你的东西。但是…好像有遗落的。” 陈敬洲:“哦。” “……” 许迎咬了咬唇瓣,心跳声响如擂鼓,带着几分试探道:“是一条女生的手链,放在一个灰色的盒子里,需要我给你送过去吗?” 手机那端有短暂的静默,男人轻浅平稳的呼吸声萦绕耳畔。 许迎紧张的等待回应。 终于,他再平静不过的说:“不必了。那是我不要的东西,扔了吧。” 原本悄然加速的心跳声,在这一刻好似陷入了半秒多的停滞。 许迎用力地握着那个盒子,手指骨节隐隐泛白,语气带了几分着急:“真的不要了?真的想扔掉它?” 陈敬洲淡淡的“嗯”了声,回应听来分外冷漠:“不要了。” 许迎握着手机的掌心紧了紧,所有想说的话,都在这刻骤然哽住。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,冷清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深处“咕嘟咕嘟”冒着泡似的蔓延。 直到这一刻,她才真正意识到,他们已经离婚了。 那男人的温和包容,耐心周到,都只是基于那张婚书。 许迎听得出他这会儿对她的不耐烦。抿了抿唇,低低的说了句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 “还有事吗?”陈敬洲言辞间不见半分起伏:“没事我挂了。” “没事了……”许迎鼻头一酸,心口微哽,强忍着想宣泄情绪的冲动,用她认为最冷静的语气对他道:“再见。” 陈敬洲沉默数秒,回她:“再见。” 挂断电话后,许迎低头看着盒子里的手链,出神了许久。 最后还是默默地扣上了盒子,收好,锁了抽屉。 …… …… 许迎把湘庭湖的房子挂在交易中心一个多月,却始终无人问津。 想想也是,能买得起这栋房子的人,大多非富即贵,名下不缺房产,也未必看得上一栋二手的房子。 这房子看样子是很难卖出去了。 五年的时间要凑够一个亿还给陈敬洲,只好寄希望于自己刚刚起步的小公司。 滨海市大大小小的企业如砂砾遍地都是。她这小公司想在行业内打响第一炮,第一个单子就不能随随便便的接。 幸好之前在万丰任职,积攒了不少人脉,许迎还是有信心能拉到一个满意的大单。 y·z的办公室选址,还是在金融街上。 这一片金融区,做什么事都方便。距离湘庭湖也近,每日通勤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。 公司的主要业务,目前还是落在自己身上,许迎又招聘了几个人做副手。 公司正式营业的第一天,恰逢苏乔去了外地出差,还颇有仪式感的订了束花送给她。 招聘的前台还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女生,帮她签收了,单纯的开了句玩笑:“许老板,有人送玫瑰花给你诶,是男朋友吧?” 许迎正在给办公室里的发财树浇水,接过花后看了眼贺卡,笑笑道:“是我闺蜜。” 她放下了怀里的花,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,说:“好了,别开玩笑了,叫大家准备一下,待会儿去聚餐了。” 徐可意乖乖的点头:“嗯嗯!” 许迎在饭店订了个包厢。 吃过一顿饭后,这些刚聚到一起的员工同事们,关系自然更近几分。 她作为老板,被大家玩笑着灌了不少酒。 所幸酒量好。喝了酒后意识还是很清醒,只是走路有点轻飘飘的。 设计部的江年酒精过敏,所以一口酒都没碰。 结束后他正好开着公司的商务车,送许迎回了家。 许迎和苏乔聊了一路的微信,车子开到湘庭湖小区的大门口时,她打了声招呼就拎着包下车了。 江年见后座上那一大束香槟玫瑰被她遗落了,立刻下车追了几步:“许老板,你的花!” 许迎喝了酒以后,鼻尖和耳朵都红红的,眼神有些失焦般的迷离。听到了江年喊她,回过身翘起嘴角笑了笑:“谢谢。” 她接过那束香槟玫瑰,拍了拍男人的肩膀:“辛苦了,回去以后早点睡觉,明天别迟到哦。” 江年点点头:“嗯嗯。” 许迎抱着那束花,看男人回到车里,而后很快的驱车离开。 她这才收回了目光,微垂着脑袋缓步走回家。 小区外的车位上,一辆黑色的suv已经在这里停了很长时间。 驾驶位车窗降下,他夹着烟的那只手搭在上方,指间袅袅烟雾经夜晚的寒风一吹,便摇摇晃晃,也一戳即破。 陈敬洲看着那道身影进了小区,投于远处的视线终于默默收回。 他把手里的烟送到唇间抽了一口,眯着眸子吐出了浓白烟雾。 脑海中仍在回想的,是她怀抱中那束鲜艳的香槟玫瑰。 看起来热烈又明艳。衬着今晚慵懒美丽的她,让人心中陡生一股野火。 也难怪那个男人笑的那么开心。 陈敬洲又去看自己此刻正放于副驾驶上的白玫瑰。 相比起那束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,它好像已失去了光彩,显得那么寡淡、且索然无味。 半晌,他扯了扯嘴角,自嘲一笑。 摁灭手中烟蒂后,关上了车窗,驱车离开。 回到明月坊已是深夜。 头顶上方的月光格外清冷。 陈敬洲拿着那束花下车,走了几步,在楼下的垃圾桶前停留了片刻。 看着这束没能送出去的花,他只觉得无比厌恶。 数十秒后,他平静而又沉默的将这束白玫瑰丢进了垃圾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