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1 徐司前说完那句话,表情忽然松弛下来。他拿开固定在她腰上的大手,胳膊往后,倒撑在床垫上,衬衫因为这个动作敞开两粒纽扣。那模样,看着坏且邪。 “老古板这衣服也太紧了。”他说着,一气往下解开四粒纽扣。 他肤色偏白,肌肉排列整齐,在黑色衬衫里若隐若现,性感且欲。 凌霜有理由怀疑,他是故意为之。因为纽扣敞开的位置,实在过于心机,那个位置使他露出一半胸肌和一小片腹肌,形成恰到好处的勾引,但又不至于色情。 视觉冲击不小,凌霜承认,她有被男色侵蚀到,心脏怦怦直跳,脊背滚烫。 她往后退开一步,想与他保持距离,避免继续沉沦男色。 “想跑么。”他察觉到她的意图,略扬眉梢,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。 “没有要跑。”凌霜嘴硬说。 “哦。”他抬起左腿,皮鞋勾住她的腿弯,鞋尖沿着她光洁的小腿缓缓往上移动。 鞋尖坚硬冰冷,像一条小蛇蜿蜒爬行,小蛇经过之处,激起层层电流,特别……色。 就像她之前梦中的画面。 “亲我。”他眯着眼睛,低声强调。 “不亲。”凌霜拒绝。 徐司前也不勉强,鞋尖继续往上,去掀她裙摆,被凌霜一把摁住:“喂!你别乱来,我会揍你……” 话没说完,男人脚尖骤然发力将她往面前勾。 凌霜一个踉跄,紧紧扶住他的肩膀,才避免整个栽在他身上。 男人依旧仰着头,瞳仁深邃蛊人,他蹭着她的鼻梁道:“你刚刚不是说,我就是他吗?你不敢亲,因为你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,你想两个都要……” 凌霜低头,与他对视几秒钟,掌心鬼使神差地伸手抚摸上他的眼睛。 他睫毛很软,眉毛也是,毛绒绒,真的好像在撸小狗——而且还是一只动不动就炸毛的小狗,或许是博美? 徐司前被突然袭来的抚摸弄得有些懵圈,他僵在那里没动,鼻尖轻嗅着她手腕上的淡淡椰奶香—— 甜丝丝、软绵绵,那味道正在一点点融化他的心脏。 “喂!你……”他忽然变得乖巧还有点不知所措。 凌霜惊奇地发现发现他耳朵红了,配上他不知所措的表情,更像小狗,禁不住伸手去搓他耳朵。 “徐司前,你耳朵烧红了耶。”女孩手心动作温柔,语气像是调笑。 他逮住她的手,抗议:“你好犯规,我说的是亲我,不是摸我……” 凌霜又捏他的耳朵,说:“谁让你刚刚咬我的,徐小狗!” “徐小狗”三个字成功惹毛了他,他往后一仰,倒在床上,顺势将她扯到怀里,大手搂紧她的腰,轻轻一滚,成功变成男上女下。 “说谁小狗呢?凌霜。”他故意凶巴巴地问, 凌霜才不怕他,直言不讳:“当 然是你啊。” 他摁住她的手腕,压下来,想吻她的唇又敢,他怕又像上次那样,因为一个吻消失不见,她的唇太软了,他光是想象已经受不了。身体因为这种近距离接触,变得紧绷难耐。 “不亲吗?”凌霜故意点了下他的鼻梁,“你刚刚不还气势汹汹?” 徐司前松开她,滚下去,与她并肩躺在床上,他手背捂着眼睛,幽怨叹气道:“凌霜,你就是偏心,你喜欢他比喜欢我多,我到底……哪里比他差啦?” 凌霜侧过身,靠近,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。 徐司前立刻坐起来,惊诧地看向她—— “你……” 凌霜眉眼弯弯,瞳仁闪着柔软的光芒。很多年后,徐司前回忆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天开始被治愈的。 追根溯源,就是在这晚上。 北风散尽,冰层融化,活泼的燕子啄穿冻土,以一个吻唤醒春天。 “喏,亲过了,哄好了吗?小朋友?”她眨着眼笑。 徐司前确实有被她哄到,心里好温暖。 凌霜从床上下来,穿上鞋子说:“我回去睡觉了。” 徐司前从身后捉住她的手腕说:“那你是喜欢他多一点,还是喜欢我多一点?” 凌霜说:“在我眼里,你们就是同一个人,你是他的一部分,他也是你的一部分。” “喂!小警察,你在混淆概念,这样可太坏了……” 凌霜俯身凑近,亲吻了他的耳朵:“晚安了,徐小狗。” 这天晚上,徐司前兴奋到半夜没睡觉。 他躺在床上自言自语:“她肯定是喜欢我多一点,不然干嘛要给我起小名?徐小狗,多可爱的称呼。她还喊我小朋友……老古板就没有这种待遇,她喜欢我,她自己不知道,哼。” 凌霜在隔壁连着打一晚上喷嚏。 次日,两人乘坐高铁返回南城。 赵小光和王嘉怡也已经归队。 他们局长陈海涛最高兴,他叉着腰,喜滋滋道:“跨越三地的联合抓捕,我们南城警局这回可是扬眉吐气,电视台都来报道了。凌霜,上头准备给你进一进做正队长,这两天你准备下相关材料。” 凌霜笑着说:“陈局过誉,这是大家一起的功劳,单靠我一个人,可破不了案。” 陈海涛说:“中秋你们组忙着没放假,这两天放假休息一下。” 赵小光一听要放假,顿时自告奋勇道:“老大,我来安排假期娱乐项目。” 王嘉怡说:“希望这次别安排到命案……” 赵小光皱眉:“去去去,别乌鸦嘴,你知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吗?” 王嘉怡立刻捂嘴说:“我没说没说,天下太平,百无禁忌。” 凌霜去更衣室换上警服,再出来,发现徐司前走了。 她刚刚一直在和同事说话,没注意到徐司前,他是什么时候走的? 徐司前并不是要故意 不告而别。 十分钟前,他忽然接到一通快递电话。 对方说快递需要他本人签收,让他回家一趟。凌霜被众人围在中心,他没去打扰她。 快递由滇城寄来,没有署名。徐司前在快递员走后,才打开信封袋。 里面装着小半张尸检报告—— 从形状上来看,这份尸检报告原来应该是一张a4纸,下面半张纸被火烧过,这半张残存的纸片上留有半个灰色脚印。 很明显,这半张纸是被人从火堆里救出来的。 他把纸片折叠,在鼻尖轻嗅,纸上还有女士香水残留的味道。 这就是那个神秘女人寄来的快递。 他打开手机,查询快递单号信息,邮寄地址是滇城某驿站。 那个女人寄邮件时应该在滇城,且应离那个驿站不远,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里常住。 他打开短信,给那串陌生号码发去信息:东西收到了。 对方也回了他一条消息:原本我是不想你查这个案子的,但既然你现在查,就干脆翻个底朝天。 徐司前问:还有别的信息吗? 女人回:目前没有,你自己查,我的号码不要再拉黑。 徐司前熄灭手机,看向手里那半张尸检报告。 死者:陈旭,性别:女。死亡时间在九年前,出具尸检报告的时间是那年的3月20号。 他记得凌霜说过,她哥哥死在九年前。 正犹豫要不要给凌霜打电话时,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。 “徐司前,你在哪儿l?” “肚子饿,出来买东西吃,想我了?”他语气轻松,带了几分调侃。 “谁要想你?” “我一会儿l回来。”挂完电话,他将那半张尸检报告收进文件夹,驱车回到警局。 南城最近几天都比较太平,凌霜也不用出外勤,正伏案整理资料。 赵小光和王嘉怡也在办公室里移交法院的资料。 徐司前从外面走进来,弯曲指节在她桌上轻扣两下,淡淡喊了声:“小警察。” 凌霜有些意外,概因徐司前的语气太过正经。平常他喊她“小警察”时都有些混不吝。 “有事?”凌霜问。 “嗯,”他掩唇轻咳一下说,“你来车里一趟,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。” 第六感告诉他,这个资料如果被旁人知道可能不太好。 “好,马上。”凌霜放下手里的资料,随他踱至室外。 徐司前捉住她的手腕,将她一路带到车上,他还特地锁上车门。 这人今天真的有些古怪。 “到底怎么了?”凌霜问。 徐司前把那份资料递给她,说:“有人给老古板寄了这个。” “谁寄的?”凌霜没着急打开。 “张女士,”他说着话,不忘顺便抹黑另一个人格,“说不定是他的老相好。” “他的老相好,你还不认识?”凌霜有被他的小肚鸡肠逗笑。 徐司前撇嘴道:“我只和你好,别的我才不管。” 凌霜打开文件袋,看到内容后,她愣了一下:“这是?” “寄文件的人说,这和凌霰案有关。” 凌霜脸上的笑容,一瞬间消失。 她仔细研究那份尸检报告,纸张烧毁严重,具体死因已经消失不见。 陈旭…… 她调查这么久,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,她是谁?又和哥哥的死有什么关系? 徐司前又给凌霜看了女人发来的短信。 “她似乎知道点什么,但是不能明说,那很可能会危及她的生命安全,”徐司前只从心理学角度给与推理,“老古板这么多年都没能从她嘴里套出话,可以看出她很聪明,聪明的人尚且不敢轻举妄动。” 凌霜缓缓吸进一口气,点头,这趟水很浑。 徐司前继续分析:“这个案子会很危险。” 凌霜认同徐司前的话,但她不可能不去查。 手里的半份尸检报告,可以看出它来自南城警局法医鉴定中心。 “这是我们局里出具的尸检报告,我去问问。”她正欲掀车门,被徐司前一把握住手腕—— “喂!” 凌霜回头,愣怔地看向她。 “小心点。”他说。 凌霜郑重点头。 去鉴定中心路上,凌霜迎面遇上秦萧。 “师兄。”她悄悄把那张纸收进口袋,不想让他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。 很长一段时间,秦萧都是她精神上的兄长,哥哥已经不在,她希望秦萧能平安。 “又有案子?”他问。 “没有,”凌霜笑着说,“我找吴法医有些私事。” “她在二楼。”秦萧说。 凌霜想起什么事,她从警服口袋摸出那张银行卡递还给秦萧:“我身上的钱够花,卡里的钱没动,先还给你。” 秦萧没接,淡声道:“你不是还要忙装修的事情么,先拿着用,不着急还我。” “先还,”凌霜坚持道,“以后需要的话再借。” 她特地用了借、还这样拉远距离的词。 秦萧无法,只好将卡片接过去,收进口袋。 凌霜转身上楼,秦萧往资料室走,期间正好路过徐司前。 徐司前倚靠车边,懒洋洋叫他:“秦医生。” 秦萧停下脚步。 徐司前低低一笑,说:“我女朋友不缺钱花,你的钱,还是存着自己娶老婆生孩子用吧。” “你女朋友?”秦萧不悦反问。 “是啊,”徐司前侧眉,下颌往远处点了点说,“凌霜现在是我女朋友。” 秦萧冷哼:“我师妹怎么没公开你这个男朋友?” 徐司前拍了拍秦萧的肩膀,冷淡道:“早晚的事,我又不急,我是提醒你,不要知三 当三,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 秦萧正色道:“她和我先认识的,要是论三,也是你。” 徐司前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,暧昧一笑:“先认识不代表先恋爱,她不喜欢你,你自己也知道。” “你……”秦萧文温尔雅,不擅长吵架,这会儿l有些面红耳赤。 徐司前没再和他说话,扭头回到车上。他有一个老古板做情敌已经够糟心了,这些小三、小四、小五自然要提早扼杀在摇篮里。 近水楼台先得月,想都别想! 凌霜已经到达鉴定中心二楼,这里一半是吴胜男的办公区,一半是鉴定中心的资料存档区。 这些年,南城法医退下去不少,目前,吴胜男是法医团队里资历最老的一位。 凌霜敲门进去喊了声:“姐姐。” 凌霜今天扎着高马尾,穿着板正警服,靠在门口,英姿飒爽。 吴胜男从她眉眼间看到了凌霰,不得不说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。 她看得认真,手里的笔落到了地上。 凌霜走过来,捡起笔递给她。 吴胜男问:“找我有事?” 凌霜开门见山:“关于我哥的事。” 吴胜男听到凌霰,眼神变得柔和,她示意凌霜坐下说。 “有人给我寄了这个。”凌霜把尸检报告递过去,故意省略掉徐司前。 吴胜男正反查看后说:“这是我们鉴定中心出的报告。” 凌霜点头:“这份报告,不知为什么流落到了外面。” 吴胜男看过解剖时间,说:“有些年份了,我找找备份文件。” 凌霜立即说:“我和你一起。” 从鉴定中心出去的每一份鉴定报告,在这里都有备份,它们按照年月日划分,排列整齐。 只是,两人里里外外找寻遍,也是没有这份尸检报告的备份。 “不可能啊……”吴胜男皱眉。 凌霜问:“当时是谁负责解剖的?” 九年前,吴胜男刚来警队,还只是个实习生。当时队里除了她的老师,还有一位胡法医。 她老师参与的案子,都会带着她一起研究,这个案子她没经手过。 “这是胡法医解剖的,他退休好几年了。” 吴胜男通过自己老师询问到,胡法医在退休后第二年出车祸死了。 凌霜扶额,长长呼出一口气:“他的死不一定是意外。”很可能是蓄意谋杀,就像凌霰一样。 吴胜男听出弦外之音,接着问:“这起案子和凌霰有什么关系?” “很可能是一伙人。”凌霜说。 吴胜男扶着桌子说:“凌霰当年查的案子,卷宗和看过那些卷宗的人都不在了。” 凌霜想到了周浔安,他是看过卷宗的人,也是因为这件事,他才下落不明。 凌霰不能白死,周浔安也不能。 还有徐 司前…… 她近来常常觉得,他会变成现在这样,是和调查凌霰案有关。那天,他曾说,他们命运相连。 他们是陌生人,如何命运相连?唯一的可能就是凌霰案。 他遭遇的那些事难道都是因为凌霰案?她不敢想象…… 凌霜紧紧握住拳头,暗暗在心里发誓,总有一天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。 吴胜男看凌霜发怔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唤:“小霜。” 凌霜回神,眼窝有些泛红。 吴胜男递给她一瓶苏打水,关切道:“别焦虑,慢慢来,你是南城最优秀的刑警,和你哥一样,没有破不了的案。” 凌霜别过脸,吞咽嗓子,忍住汹涌的情绪。 吴胜男看向窗外不再说话。 凌霜从鉴定中心出来,瞥见徐司前长身玉立在楼道门口。 她收敛情绪问他:“怎么在这里?” “还能是为什么?当然是等你啊。”他笑得有些痞,“找到线索了吗?” 凌霜摇头,有些木然地说:“资料缺失,主刀法医已死,再无其他线索。” 徐司前笑着说:“那先去户籍系统里查查陈旭,总不能她家人全部死光吧,他们还能屠城?” 是啊,那些人不可能什么证据都不留下,天网恢恢疏而不漏。 凌霜看向他,眼中多了一丝坚定。 他把手递给她,说:“走吧,一起去。” 凌霜没牵他,大步往前走。 徐司前也不恼,跟上去,慢悠悠道:“我已经和你那法医师兄说了,你是我女朋友。” 凌霜惊讶地看着他:“你干嘛和他说这些?” “干嘛,你还想找备胎啊?” “我没……” “我可和你说,你顶多分给老古板几天,别的男人别想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