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里的两人松了开,顾淮时迈着步子走进,矜贵英俊的脸,没什么表情。 温妤反应慢了半拍,这才迎向他,乖巧地叫了声“顾叔叔”,为他介绍。 “这位是沈医生,我妈妈现在的主治医生。” 顾淮时目光一扫而过沈聿白胸牌上的名字,眸色淡淡,“沈医生,你好。” 他伸出右手,“我是温妤的家人,顾淮时。” 沈聿白斯文有礼,同他握了一下手,“顾总,久仰,幸会。” 他知道,他和温妤是名义上的叔侄关系。 顾淮时微微颔首致意后,询问他,“温妤妈妈最新的治疗,进展如何?” 闻声,温妤的眼神又亮了几分。 他是肯管妈妈了。 简单聊了几句进展后,顾淮时还有事,先告辞,温妤也和沈聿白道了别,跟着他出了办公室。 男人背影颀长挺拔,脚步生风,身上沾着丝丝烟草味儿及小众清冽的乌木香。 她正忖着该跟他说些什么,就见他这时加快了步调,迎向对面一瘸一拐走来的女人。 长长的过道里,女人拄着银色双拐,一只脚缠着白色绷带,披着波浪卷发,戴着黑色鸭舌帽,垂着头,看不见脸庞。 顾淮时走到她身侧,“怎么不在办公室等我?” 温妤怔住。 女人单脚踩着地面,提着受伤的脚,抬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,嘴角染笑,“我出来练一练,习惯习惯这种拐杖。” 是宋颖。 原来,顾淮时是陪宋颖来医院的,不是找她的。 希望再次落了空。 温妤心口闷闷的,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。 她转身要走,却被宋颖叫住。 温妤不知宋颖是怎么知道她是顾淮时养侄女的,只记得前世这个时候,她们还没认识。 她礼貌地同她寒暄,流于形式地表示关心,“宋小姐,你的脚怎么了?” 宋颖面带笑容,“拍武戏的时候,不小心从马上摔下,崴了,轻微骨裂,不是什么大毛病。” 顾淮时挑眉,温沉的语气略带着点儿责备,“不能找个替身?” 宋颖腾出一只手擦着额角的汗,“用替身不是我的风格,再说了,我们演员拿那么高的片酬,吃点苦是应该的。” 她是娱乐圈公认的敬业艺人。 这时,“啪”的一声,宋颖的一只拐杖倒了地,眼见着人就要摔倒,顾淮时迈开一步,及时扶住了她。 宋颖窈窕的身子趴进他的怀里。 温妤掀了下眼皮。 顾淮时,“我扶你去坐轮椅。” 宋颖立刻从他怀里挣开,单只脚跳着离开几步距离,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的。回头被狗仔拍到,营销号又要骂我立清醒独立人设,实际没男人不行了。” 这话说完,她单只脚跳着往前走。 顾淮时跟了上去,温妤悄悄地转身走开。 努力上进,清醒独立,不依附男人。 难怪能成为顾淮时的白月光。 男人都是慕强的。 温妤从医院洗手间隔间刚要出去的时候,外面传来一道女声: “颖姐,我拍到你和顾总抱在一起的照片了,现在就发给狗仔吗?” 温妤愣住了,透过门缝,一个穿着深蓝格纹衬衫的女孩正对着镜子打电话,镜子里是一张素面朝天的脸,戴着黑框眼镜。 “好的,我马上发。” 她说完,甩了甩手上的水,走了出去。 温妤回神,上网一搜,果然,这女孩是宋颖的助理。 这个宋颖嘴上对顾淮时说怕被传绯闻,却让助理偷拍他们发给狗仔。 表面一套,背后一套。 不简单。 盛夏的雨总是说下就下。 温妤头顶着包包,小跑着奔向公交车站台。 狂风骤雨里,她单薄的身子显得格外瘦弱,仿佛随时都能被卷走。 不过两百米的距离,墨绿旗袍几乎湿透,湿哒哒的黏在身上,很不舒服。 温妤双臂抱胸,伸长脖子寻找车流里的出租车。 一辆黑色幻影驶出车流,冲破白茫茫的雨幕,打着双闪,转瞬在她跟前停下。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。 老周撑着伞下车,拉开后座车门,看向她。 “妤儿小姐,请上车。” 温妤朝车内看了一眼,后车厢只坐着顾淮时一个人,不见宋颖。 她没有矫情,上了车。 男人一袭笔挺深色西装,坐在里侧座位,长腿自然交叠,一只手搭在膝盖,骨节分明的长指蕴含着力量感,腕间的机械表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。 硬朗的轮廓间染上些许清冷,撩了下眼皮,睨了她一眼,眸光淡漠疏离。 心思难以揣摩。 温妤轻轻坐下,从包里取出面纸,擦拭脸上的雨水。 里外几乎湿透,车内冷气打得足,她一哆嗦,捂着嘴憋回了喷嚏,难受得眼尾泛起了泪花。 一条白色毛巾罩在她的头上,沾着臭氧离子的味道,刚从消毒柜拿出,温热的。 温妤扯下毛巾,擦着脸,瞥了眼身侧一言不发的男人,淡淡说了声“谢谢。” 顾淮时摁了按钮,关掉冷气,打开车顶的小灯。 冷白的灯光照亮她清纯绝色的小脸,嫣红的唇,湿漉漉的黑色发丝粘在脸颊,漂亮的杏仁眼闪烁着潋滟水光。 墨绿的旗袍湿透,颜色更深,衬得她肌肤更白得过分。 细白胳膊从袖口钻出。 上回在老宅,这双胳膊水蛇似地缠着他的腰身,吐出信子,撩拨他的脊柱。 今天在医院…… 顾淮时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,“现在又换目标了?” 冷不丁的嘲讽,阴阳怪气,温妤动作顿住,看向她,“什么意思?” 顾淮时从上往下打量着她,鼻腔蹦出两个字,“还装?” 温妤忖了忖,才恍然明白,他指的是沈聿白。 他以为,她勾搭沈医生。 指尖的伤口刺疼了下。 她反问:“是啊,不行吗?” 顾淮时深邃的眼眸里,墨色翻涌。 气氛僵滞。 温妤抓紧了毛巾,犹豫要不要说实话,谄媚讨好他一点儿,倏地,男人抱起了她。 她落在他的腿上。 湿漉漉的身子被男人干燥温热的身躯包裹,俊脸压了下来。 温妤没有抗拒。 她闭着眼,同他热吻。 只是身体越来越冷,骨子里发出阵阵的寒意,牙齿不停打颤,好像是淋雨发烧了。 男人松开她的唇。 墨绿旗袍被一点一点剥开,她无力地闭上眼,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