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确,那是一种别样的香气,既不浓重,也不淡雅,丝丝飘来如醉如痴。
塞妠本能地蹿起来,闪到一侧墙角,顺势抄起地面的短匕,却是对准了自己,鄙夷着金夕说道:
“你敢?”
看来,女子弄香不是为了自己舒坦,而是献给别人闻,而闻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别人舒坦,总有别样的潜念在里面,一旦男子对这种香气动了心思,也就顺势想起了扑香的目的,而眼前是酷似淫贼的强盗,说出这种话,无疑被她领会成金夕接下来要细细品尝一番这种西域的奇香。
只是那香息,来自她的身体。
金夕看出塞妠的心思,翻脸而怒,因为自己根本不是那种人。
他猛然抬手发出一记行气。
嗖!
短匕轻而易举从塞妠手中吸来,落入金夕掌内。
未等龟兹公主反应过来,他狂开五行草,鼓动出极致的行风,将她牢牢她压制在墙角,想逃逃不得,想喊喊不出。
那是在告诉她,要是想干什么,谁也拦不住!
随后,他愤怒地撤掉功法,一本正经说道:“我乃中土之人,只劫财,不……劫色……”他的本意是彰显中土英雄的本色,不想前面还有劫财之举,慷慨陈词的声调到后面萎靡不堪。
劫财也不是好人。
塞妠倒是放心下来,因为她体会到了那种束缚,如果这个时候男子冲上来,想闻哪里的香就闻哪里,赶紧绷紧身子,绝不敢提及这种香息本是出自母生的躯体,而是说成是香粉而成,答道:
“这种香料,这种香料是西域独有,取三十三种香花捣合,再加珍珠玉粉研磨密贮,而后香熏三载……”
“够了!”金夕懒得听这种东西的制作方法,灵机一动计上心来,盯着塞妠不怀好意地问道,“你这里还有多少?”
因为他想起了文真。
抢走奇香,也算是盗贼了。
塞妠彻底放松下来,再无恐惧之色,对于修为高深而又无甚邪念、头脑简单而又贪图小财的盗贼,处置起来当然不会棘手。
她利落地打开身边妆匣,取出一尊翡翠香盒,袅袅来到金夕身边,甚至双手奉上宝物,口中提示道:
“这个翡翠盒子也价值不菲呢。”
金夕唇前的香气再度扑来,特别的香。
他赶忙屏住呼吸,一把扯过香盒,看也不看塞回袖口,起身便走,刚刚拨开门栓,低声说道:
“再入中原,不可一人独住,还有,不可再用这种香料!”
说罢,开门离去。
塞妠粗喘几回合瘫坐下来,猛地抄起丝帕胡乱地在脸上擦拭,刚刚撩开上衣要擦拭里面,赶紧抱住身子瞧向房门。
那里已经无人。
金夕没有探出所以,只好先行回到白马寺,将希望留给上官婉儿。
“这么晚了,你们去做什!?”
刚刚回到自己侧殿,金夕却听来文真厉喝,瞧去,她脸色已紫,暴怒不止,旁边的怀义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阿弥托福,禅坐旁边,现在嘴巴还微微蠕动。
他这才想起是上官婉儿一同出去的,如果真做了什么,当然不是好事。
“当然是商讨要事!”
金夕只好正色答道。
“我不信!”文真当然不信。
金夕无奈,只好取出从龟兹公主那里抢来的香盒,当做赔礼道歉的礼物递给文真,庄重地说道:
“送给你!”
但凡会说谎的男子,都会把迷失这段时间说成是为了寻找这个宝贝,从而耽搁许久,不但会引来女子青睐,甚至感激涕零。
金夕不会。
不会的结果导致───
文真的确有所缓和,毕竟呈现在眼前的是难得一见的西域珠宝,翠色玲珑,毫无瑕疵,刚要表现出什么表情,就在打开宝盒那一刻陡然变色!
因为里面是香粉,不但极香,而且极为精致,那是中原女子一辈子也见不到的香料。
如此的香,令旁边的怀义皱紧眉头。
可是,那香料已被用去一些!
再蠢笨的女人也会看得出来,这完全是来自一个女子之手,而且是用过之物,如此的夜晚弄来这等物件,非奸即淫,非淫即奸!
何况,文真并不傻。
她勃然大怒,张扬起翡翠盒冲着金夕挥洒过去:“竟然拿来人家用过的东西!”
扑!
其中的香粉如数喷溅。
金夕正在等待这文真夸奖,毫不防备,顷刻间被香粉渲染个正着,浑身飘香。
整个侧殿也是香息冲天。
而这般无比剧烈的香气立即让人想到什么,比剧烈还剧烈的事情。
文真扑簌簌掉下眼泪。
怀义心无凡念,此刻也是疾速地眨动着眼睛逃避香气,瞧着师父和师伯的样子,再也无计可施,躬身施礼道:
“阿弥托福,贫僧还有要事,告退!”
未等有人答言,哧溜一声消失不见。
金夕这才醒悟过来,少出一些的香粉宝盒最好送给母亲,决不能送给知己;看着文真滴水不进的愤怒,知道辩解无意,扑掉身上费劲心思弄来的西域奇香,干脆一头扎到床榻,任凭文真在那里独自喘粗气。
他的心思,只在那顶小轿,那个妃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