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夕心中泛起波澜,他最为害怕的就是武媚称皇期间,武氏一族横起,于是对上官婉儿说道:
“若是拟出假诏该当何罪?”
“什么?”上官婉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愣愣地答道,“死罪!”
金夕咬牙,没想到皇宫这么严厉,皇帝一言如此凌厉,即使错了也要执行,可是想到李多祚是武媚身边最为强硬的铜墙铁壁,还是说道:
“舍人,劳烦你改变圣意,直接诏令李多祚停止查办此事,我要见一见李将军,问一问缘由,随后在见机行事。”
上官婉儿踌躇。
“你放心,陛下绝不会赐你死罪!”金夕信誓旦旦,大不了令怀义直接告知武媚,李多祚追拿的就是自己,以自己的名义为上官婉儿求情。
事实上,正是武媚识破了金夕,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处置李多祚。
上官婉儿当然珍惜这位将军,眼见金夕信心十足,立即奔往去办。
金夕则在怀义的引领下,于皇宫之外秘密会见李多祚。
显然,李多祚根本没有理会金夕的意向,而是等候着薛怀义的辩解。
“李将军,为师绝不会伤害太子,不知你的消息来自何处?”薛怀义问道。
李多祚根本不予隐瞒:
“是武三思的人密告,我也追问随去的禁卫,的确有此事情。”在禁卫的眼里,碰一下太子就是大罪,何况是两次击倒太子,当然照实禀告。
薛怀义脸色沉暗,“不知将军是否询问太子,有无此事?”
李多仔细祚察看薛怀义,似乎有些懊恼,“太子能说有吗?看得出,太子执意阻止我查处此事,那无非是为了防止陛下登基之时出现变故,引起宫中动变;不过,这是我的职责,不得不办!”
耿直的李多祚终于聪明一回,却聪明错了。
太子的意思是为了防止有人知道
金夕马上就要动火,在没发射之前沉声问道:“将军,我与太子素不相识,而且是怀义的师父,有何理由加害太子?”
“那不关我事,你动手侵害太子在前,有什么说法跟刑部的人去说!”这位东北将军李多祚振振有词。
似乎他认定的事情一百万只牛也拉不回来,只管抓人,审理是刑部职责。
金夕再劝,“不如我们共同参见太子,由他来定夺此事。”
“休想!”李多祚声音渐高,“只是你侵扰太子圣体就够追拿,怎可再惊扰殿下!”
不错,金夕曾经剑指太子,而后突然偷袭,这种行为当然在北衙管控之内。
金夕不禁重新审视这位豪壮将军,如果他忠心耿耿,势必会守护好皇宫,火气再消,不再理会此事,而是问道:
“不知将军对陛下如何评察?”
李多祚刚要拒绝回答,发现身边的僧人已经满脸灰暗,应当是对薛怀义充满敬意,理直气壮答道:
“陛下圣明,所以李某誓死护卫皇宫安宁,不允许任何有所僭越。”
辩解无益!
此时,上官婉儿带着一名侍卫前来。
她瞧看着金夕的脸色。
金夕点头,示意可以宣旨。
李多祚刚要质问这般兴师动众,忽然发现侍卫手中的诏书,疑惑地盯向上官婉儿。
“李多祚接诏!”
侍卫突然发声。
李多祚虽然皱紧眉头,还是在帝诏之前双膝跪地。
“门下,羽林右将军李多祚,谨意宫闱,恪守天朝,此情当表,然太子之事,纯属虚无,自此罢停,莫再问迹!天授元年九月十五。”
“是,陛下!”李多祚领旨。
随后,他缓缓起身,依旧冲着金夕横眉怒视,“无论你是谁,绝不可冒犯陛下和太子,否则我李多祚绝不容忍。”
“哈哈!”
夜空传来笑声。
笑声来自金夕的喉咙,他俨然瞧见了昔年的自己,无论是谁,谁也不行!
他相信了李多祚。
正是这种信任,保住了他数十年的御龙之行。
事态并没有因此结束!
当北衙依旧以日常禁务报来紫宸殿,武媚瞧着大将军依然是李多祚,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缓缓抬手揉揉眼睛,再看,依然是羽林大将军李多祚,勃然大怒:
“上官婉儿!”
紫宸殿内,永远守护着崔神庆、薛怀义和上官婉儿。
一声充满怒意的厉呼,殿前三人同跪。
“上官舍人,北衙依旧是李多祚掌管,此事何来?”武媚惊呼怒吼,她于昨夜下诏,免去李多祚之职,可是眼前依旧赫然呈写大将军李多祚。
“陛……下!”
跪地的上官婉儿艰难地呼出这两个字,随即泪流!
因为她始终想唤什么就唤什么,哪怕是叫一声母亲,可是,武媚从未唤过上官舍人,始终是充满母亲情意的呼着婉儿,那意味着女皇此刻已经忍无可忍。
她绝不知道,被为难的人是金夕,无数次救赎武媚的金夕,而且是挽救她自己性命的金夕。
上官婉儿双膝跪地稍稍前行,突然传来怒喝:“站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