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天虽然心急,但也不可能催贺局那边,胡东还特意去训练场转了一圈,想打听一下,看看哪位领导一直没出现,结果几位局长和书记政委都不在,只有后勤部和宣传部的领导在。 他匆匆回来,还是一脸迷茫,宁越一看就知道他什么也没打听到,不由道:“贺局亲自督阵的案子,你跑训练场打听什么?” 胡东无奈道:“那我刚才要去的时候你怎么不喊住我,宁队,你也好奇死了吧。” 许天笑着说:“谁不好奇呢,不过既然贺局连账本都找到了,我看离水落石出也不远了。” 宁越把账本上有关的名字写到案情板上,“第一笔交易是孙春苗父亲孙凯开赌被抓,拘留十五天,参与赌博数额小才是十五天,像他这样租房开赌的,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。” 胡东道:“我们在查孙春苗案子时,查过她爸妈,都没案底,拘留十五天也会记录在案啊,这人把他的案底消了,看来局里有人能销案是真的!” 许天指指账本:“能记录在这本子上,肯定是受贿了,不是钱就是物或者可能是性|交易。像朱辉嫖|娼被抓,也没有留下任何案底。现在的问题是这人是怎么认识孙春苗和朱辉的,朱辉又是在哪儿嫖的娼?” “你是怕朱辉去孙春苗那儿光顾过?”宁越问。 许天点头:“没错!问题是他曾经被抓的事吕新知道吗?” 宁越:“去问问不就知道了?” 胡东先去问了李茹,她先是反应不过来,然后一脸震惊无奈,只会呆呆问:“什么?你说什么?” 吕新见他们过来,脸上神情冷淡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宁越开门见山地问:“你姨父朱辉曾经嫖|娼的事,你还记得吗?” 吕新眼睛瞬间就瞪大了,“你说什么?不可能的,他不可能干这种龌龊事。” 许天道:“这就是你说的好爸爸好男人?” “你们在骗我对不对?从一开始你们就在诈我!我不会信的,我要见他!” 宁越:“见谁?你私下怎么称呼朱辉?” “他是我姨父,我还能怎么称呼!我要见他,我要问问清楚。” 吕新眼里的慌乱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,许天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,突然有个念头浮上来,“朱辉是你的主心骨,你厌恶你爸妈时会对他倾诉吗?他有没有教过你该怎么做?” 吕新愣了下,马上摇头,可却已经被许天和宁越看出了破绽,显然她对朱辉倾诉过,杀掉爸妈这种主意很可能是朱辉给她出的。 “他不会还教你怎么干掉你的地理老师吧?吕新,你跟孙春苗到底是认识的?孙春苗的爸妈又是怎么死的?”许天急切问。 吕新又想尖叫,宁越一拍桌子,“我们不是你爸妈,也不是朱辉,没人惯着你!喊再大声也不可能放你走,不说的话咱们就耗着。” 他都懒得诈吕新了,“我原以为你是个很聪明很有心机的连环 杀人犯,现在看来不过是别人手上的刀,或者是别人调|教出的半成品。” “我不是!”吕新恶狠狠地瞪着宁越,“你什么都不懂,让我见我姨父,我有事要问他。” 许天语气嘲讽:“吕新,这里可不是你家,你想见谁就见谁?总得有理由吧,想问什么,想说什么,我们可以帮你转达。” 吕新瞪着她,像要吃人一样,“让我见他,我有话要问他,问过后,我会招的。” 宁越:“你觉得我会信你?问过后,让你接着情绪激动大喊大叫吗?” 吕新见他跟许天都不肯让她见朱辉,再也没了刚才的狠劲,哀求道:“拜托让我见见他,我要问问清楚!” 许天叹口气:“问他什么?有没有去嫖|娼?还是为什么去嫖|娼?男人嘛,能管住下半身的不多,有些男人甚至会觉得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很亏,嫖|娼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?” 宁越有些尴尬,小许有时候攻心时言语很给力,可这诋毁涵盖面也太大了,不过这时候辩解自己不是一般男人,反而有此地无银嫌疑,再说查案要紧。 许天的话让吕新更难受了,许天这才发现原来她头一天的淡定和坚强都是装出来的。 “看来朱辉对你很重要,可你也不想想好爸爸会对你做那种事吗?会鼓动你去杀人吗?” 宁越也说:“如果一开始你小姨父确实把你当亲生女儿,你也想在他那里得到父爱,那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跨过这一步的?换句话说是怎么搞到一起的?” “什么叫搞到一起!我们……我们是……” “是什么?真爱吗?”许天问。 吕新渐渐崩溃:“他不会去嫖|娼的,拜托你们让我见见他,我要问清楚。” 许天起身道:“他对你的影响太大,我怕你一见他又被灌迷糊汤,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问问清楚,只有这一个问题吗?” “对,你去问他,他说过他不会做那种事。” 宁越马上问:“他在什么场合说的?现场有没有其他人。” 吕新一听他问到其他人,眼神渐渐清明,“不用问了,我相信他,随便你们怎么说吧。” 宁越看她又要摆出拒不合作的样子,不由笑了:“我们查到了他做的事,也知道有人在帮他遮盖痕迹,你真以为你不说,他就能没事?” 吕新哼了一声:“谁进了你们这里不得被扒层皮啊,我自身都难保,怎么管得了他?” 眼看她又要尖叫表达不满,许天只得跟宁越先出来。 这时刑侦队的人已经陆续回来,账本里边的案子都不大,大部分是各派出所处理的,肯定要去查案子谁办的,又是怎么销的案。 宁越去办公室分配好任务,大家都去忙了,许天却在案情板旁边又把所有线索都梳理一遍。 “关键还是这个帮忙销案的人是谁,如果是咱们局的领导,那像孙凯和朱辉这样的人又是怎么接触到的?难不成他去嫖或是去赌了?公职人员还是领导 ,不可能胆子这么大吧?apapaprdo 宁越道:apapapldo这事还是得找贺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』,要明确这人是谁,咱们才好接着问下去。还有吕新显然没了头一天进来时的精气神,朱辉嫖|娼对她的打击比对她小姨还大,再刺激下去她会说实话的。” “我有些奇怪,生活在一个家里,吕新跟朱辉的关系,李茹真就什么都不知道吗?她这样子更像是心灰意冷,只惦记自己儿子,其他万事不关心的样子。” 宁越皱眉:“我看她应该藏不住话,不过吕新好像很怕被她发现真相,这是不是说她对这个小姨还有几分真感情?” 李茹接受现实后哭了一会儿,也就算了,还说:“男人都这样!” 而朱辉不承认嫖过娼,不过当宁越提到这事时,他确实有一瞬间的惊慌。 宁越道:“你被写在账本第一页!想不到吧,帮你消除案底的人还记下来了。” “什么账本?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也许同名同姓呢?我这名字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啊,你们凭什么说是我?” 许天道:“吕新想亲自问问你,到底有没有干过这种事,你要见她吗?” 朱辉尴尬起来,“你跟她说我没干过,再说我就是干过,为什么要跟她一个小辈儿解释?莫名其妙,你们不会是因为她才把我抓到局里的吧?我可跟你们说,我就是看她可怜,一直跟她小姨照顾她,其他什么事都没有,再乱说,我要告你们侵犯我的名誉权了。” 宁越:“哟,厉害啊,看来你跟吕新都很懂法,你教她的吗?” “我跟她没你们想得那么亲近,我只是见不得这孩子像孤儿一样,可怜她而已!做好事也有错?” 许天笑了笑,又去见吕新,这次没诈她,直接道:“朱辉说他没干过,就算干过也没必要跟你解释。” 吕新好像松了口气,语分十分欣喜,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 “他还说他只是可怜你,说照顾你是在做好事!” 吕新表情一僵,“嗯,他确实是在做好事。” “他可怜你,这事你知道吗?” 吕新眼神又开始狠厉,可这次很明显是装出来的,显然她宁愿被恨也不愿被可怜,可她还是强撑着:“关你什么事!” 宁越进来道:“已经有同事去查当时经办的民警了,朱辉去了哪里光顾,光顾了谁,怎么被查到的,谁帮他销的案,都会查得一清二楚。吕新,你跟他的关系也会查得一清二楚,你猜到时候他还会维护你吗?” 吕新沉着脸不说话。 许天突然问她:“吕新,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对他来说算什么?” “你们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,他对我有多好,你们不会知道。他是好人,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,我不会听信你们的诋毁,他绝对不可能去嫖|娼。” 宁越笑了,收起笔录纸:“你不是想见见他吗?我们可以安排。” 许天诧异地看他一眼,这也太冒险了,目前看来朱辉很会给人洗脑,李茹和吕新可能都 是受害者。 哪想到宁越把吕新安排在审讯室外,让她旁听,他跟许天一起进了审讯室。 “朱辉,再跟我们谈谈吕新吧,你说可怜她,才对她好?那就说说对她有多好?” “多好?”朱辉愣神,皱眉看着宁越,“这怎么说啊,那孩子她爸妈对她不好,总是打骂她。” 宁越跟许天一起皱眉,吕新之前也试图编造被家暴的童年,被戳穿后,她也承认没挨过打,到底是谁在撒谎。 许天明白宁越的用意,没在这事上纠缠,接着问:“她爸妈没离婚前,她就经常去你家,你对她是什么态度?你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,不会觉得她烦吗?” 朱辉长叹一声:“烦也没办法,我媳妇心善,她又一直想要个女儿。你们可能不知道,我一开始是不同意吕新去我家的,有女孩在家里,我穿衣服上厕所都得留意些,太不方便。而且吕新的性格也很不好,被她爸妈惯坏了,动不动就喜欢大喊大叫,还有这女孩只记仇不记恩,你对她再好,只要有一次不满足她,她就心怀怨恨。这种天生的性格很难教,也很难改,我跟我媳妇也拿她没办法,只能顺着她哄着她。” 他大概急着摆脱不伦恋的嫌疑,说完又激动道:“她确实总跟我倾诉,可我再烦也不能推开她吧,我不理她,也怕她会跟她小姨告状,这种自以为是的小姑娘,说话没轻没重,万一再传出什么闲话,多不好啊,你们说是吧,至于她做的那些事,跟我没有半点关系,我就是偶尔顺嘴安慰她一下,跟她真没那么亲近。” 外边墙上突然咚的一声响,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到了墙上,把朱辉吓了一跳。 许天知道肯定是吕新听到朱辉这样说她,生气到砸墙。 宁越自然也猜出来了,笑着问朱辉,“你的意思是她杀人的事,你并不知情?” “我怎么可能知道?不过我也不意外,这小姑娘脾气大着呢,谁也管不了她,她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惊讶,她的坏是不需要人教的,你们想太多了,一会儿说我跟她有不正当关系,一会儿又说是我教她杀她爸妈的,太看得起我了。” 门外突然传来吕新的嘶吼声:“就是你教我的,全都是你教我的,朱辉,你就算不往我身上推,我也不会出卖你,为什么要这样说我!” 宁越过去打开门,外边的胡东尴尬地低声跟他说:“我本来要拉她走,可又怕效力不够。” 吕新见房门开了,马上吼起来:“我坏吗?你不是说从来没见过像我这么好的姑娘吗?你说我可怜,你居然说我可怜,朱辉,我最该杀的原来是你!” 朱辉吓了一跳,脸色白了一瞬,旋即稳住心神,语气哀伤:“小新,你到底做了什么?乖乖跟警察同志们交代,不然我也救不了你。只要你交代,放心,我会像你帮朱达一样帮你的!我一直把你当作我亲生女儿,说那些话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啊!” 吕新却冷笑起来:“你能帮我?真能帮我,为什么帮不了朱达?朱达没出事时,你还跟我吹牛认识大官,结果朱达出事了,你什么忙也帮不上,朱辉你就是个懦夫!也就我小姨那样胆小懦弱的女人才会喜欢你。算我瞎了眼,跟了你这个垃圾!” 许天在一边听得唏嘘,吕新终于承认了两人关系,还用‘跟了’这样的字眼,显然他们两个已经发生了关系,吕新觉得自己成了朱辉的人,甚至可能对他言听计从。 只听朱辉厉声道:“小新,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?” 吕新冷冷道:“没忘,你说过的我也没忘,正好一五一十跟警察叔叔交代清楚!” 许天一时都愣住了,宁越让吕新来旁听时,她就知道他要明着离间两人,看吕新对朱辉重视的态度,她觉得可能会有效,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。 朱辉脸色铁青,还要再说什么,宁越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。 “吕新,你不是喊着要问清楚吗?人你也见过了,先回去吧,等我们审完他再审你。” 吕新却跟胡东撕扯起来,还想跟朱辉吵。 许天轻轻拉住她的胳膊,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吕老师,你从小被他控制,能醒悟过来是好事,你也不想想,他能这样对你小姨,怎么可能对你有真心呢?” 吕新突然哭起来,这次她再也没了伪装,能看出来是真伤心了,哽咽道:“他说过他会保护我!我才想办法去他家的!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