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桑玦似乎更加心事重重,姬碧虚添油加醋道:“那当然,你看看那些域外天魔的丑恶就该知晓天魔是个什么怪东西了。” “他还是个半天魔,本来就有问题,不像我,正统虚空兽族,你飞升后若跟我去虚空兽族的大世界绝对是过好日子,而不是跟着不受天魔族待见也不受仙盟接受的半天魔一起四处飘零。” “仙界之大超乎你的想象,不仅仅是宇宙洪荒,你们太玄大世界又没有根基,普通凡仙飞升上去会受欺负的。” 姬碧虚絮絮叨叨说着,桑玦听得疑惑:“我飞升上去自然是和我爹以及太玄仙宗人在一起,为什么要跟他四处飘零?我又不是没人爱没人疼,没亲人没朋友只扒着他的孤儿修士。” “我亲朋好友一大堆,他算老几?” 姬碧虚有些语塞,好像是这么个道理。他欣慰看着桑玦:“这样想才对,不愧是曾经的我。” 桑玦嘴角抽了抽:“你是你,我是我,谢谢。” 她以前被黑暗力量弄得已经很惨了,精分一次已经够了,有个男的虚空兽族版自己,简直受不了。 自从身边诸多变态以来,她屡屡提醒自己其实是个正常人。 “不,我们是一体,你所受的我都清楚。”姬碧虚怎么可能愿意跟她撇清关系,激动道,“你不愿跟我成道侣更亲近没关系,但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,这是既定的事实,不容反驳。” “……”桑玦无语,心好累。 她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些切片精分天魔啊,人魔虚空兽族之类变态? 等等,她好像没有上辈子,她是个天然人,那就太奇怪了。她小时候深受火毒之苦也就不小心灭了个把想欺负她的人,烧了几间房子,不算作孽吧? 她其实是个好人。 姬碧虚见她沉默,想起她心软的特性,立即做出一副仿佛小狗小猫的可爱脸,推了推她的肩膀,轻轻道:“你知道吗,当年我被那可恶的半天魔分割出去历经艰险才投了胎,虽然出生在帝国皇宫中,但我过得很不好。” 桑玦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,她不由想起了昔日姐妹林淑,曾经她们是多么无忧无虑,一起修炼,一起接任务除恶铲凶,可惜后来…… 天意弄人不外乎如此。 索性现在她们都苦尽甘来,她不必说,林飞踏上剑修正途,林淑也成为了周天学院院长……只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 “林淑当年退隐也是无奈,将你寄养在万俟大人身边是最好的打算。”桑玦说起就不免对姬天大帝恨了起来,若不是他好色残暴,林淑也不会经此劫难,她娘也不会至今隐匿,令亲人无法相见。 姬碧虚苦笑:“我自然不怪她们,可是你不知道深宫阴暗。万俟大人终日沉绵于丧子之痛,除了更加关注另一个儿子外并不多管外人。你知道我为何会成为人魔吗?” 桑玦摇头,她一直以为姬碧虚的人魔属性是天生的,现在看来好像不是。 “周天帝宫中有一处禁地,那里尸骨成山,里面埋葬的全是宫中枉死之人。”姬碧虚眼神幽幽,气息晦暗,为桑玦展现出一幅地狱般的场景。 年幼的姬碧虚就和小时候的桑玦长得一模一样,甚至因为是男孩儿要更加瘦弱一些。 仿佛是一个冬日,天空还飘着零散的小雪,姬碧虚揣着手,谨慎望着四周,一步一步悄悄贴着高高的宫墙边儿上走。 他的侍从又被人带走了,将他独自留在了周天帝宫广袤后宫中的偏僻角落里任由其自生自灭。 帝国严苛的制度下,他甚至不能动用法力。 越走越偏,邪祟的风悄然飘起,姬碧虚感受到了不寻常,他渴望力量,向往自由,想快点儿走出这该死的帝宫去找桑玦。 所以,他柔弱的小脸微笑了起来,不仅没有躲避,反倒随着邪祟的风越走越远。 他仗着身子小穿过地道,躲在狭小的地缝中,眼睁睁看到了一场大屠杀。 偌大的地洞里堆满了尸骨,男女老幼层层密布,更离奇的是活生生站在那儿的刽子手的谈话。 一个手持九环大砍刀的壮汉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:“对不起了,各位兄弟姐妹,你们在皇宫中也享受完荣华富贵,该为父皇做出贡献了,嘿。” 随着一声轻笑,他身边的头戴学冠的儒雅修士拍了拍手,整个洞窟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 血淋淋的屠杀洞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酒池肉林,氤氲的雾气密布,一群仅着薄纱的角色女子正在浴池中欢快嬉戏。 似乎因为换了场景,她们有些惊吓,纷纷聚拢,水波荡漾间曼妙的躯体若隐若现。 姬碧虚看得皱眉,他对接下来的事感觉到恶心。 那几个女子中有几个他偶尔见过,是帝国的公主或者直系皇亲女眷…… “啊……” 几番混乱之后,事情又发生了变故,浴池中飘扬的粉色烟雾中渐渐弥漫点黑雾。 姬碧虚赶紧封住鼻口,关闭五感,只余淡淡的神识,仿佛一只不经意停驻的蚂蚁不引人注意。 当黑雾化作一只巨手掠过在场众人,瞬间带走了他们的所以精气神,化为枯骨散落成尘埃铺了薄薄一层。 “人们只知道姬天大帝为红颜一怒血洗后宫,杀了无数后辈,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一项他一直都在进行的阴谋。” “他引自己后辈残杀,最后获得强大力量以维持他大乘期的修为而不至于渡劫成散仙。” “万俟帝后的一个孩子,未殊的大哥正是在千年前被其吞噬。”姬碧虚对听得目瞪口呆的桑玦笑了笑,“他还想吞噬我呢,可惜他没想到我真身乃是号称宇宙饕餮的虚空兽族,论吞噬,他那微末的黑洞力量反倒更唤醒了我的力量而已。” 桑玦有点儿无法消化他刚才的内容,实在太道德沦丧,让她无法接受。 她小心翼翼道:“那么,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。” “当然是趁他不注意就跑出来了。”姬碧虚说得轻松,只是转而又道,“只是我一逃出魔窟就被几个平时看不惯我的宫妃捉住,派人悄悄又扔进了通天塔上的禁地里。” “呵,可惜那里也是我的力量之源,我在里面还拿了万年前辰贵妃的神器,并且契约了一条大乘期的骨龙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,我从此一飞冲天,帝国再无人可欺。” 姬碧虚说完,期盼看着桑玦:“现在你能原谅我以前做的错事吗?” 桑玦抬眸看向那和她同样的脸,只觉格外可亲,不由伸手抚摸上去,长叹一声:“其实,我从来都不怪你……”